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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德克?波納比臉上的表情,一副普通的,誠懇的表情,這是他們倆見面時都習慣於看到的那副表情,姐夫放開了德克的手,後退一步。他又結結巴巴說了幾句話,然後就跟德克道別了。是的,他會去跟西爾維亞打招呼。是的,他會告訴所有的親戚德克已經變了,變成了一個憤怒而又危險的人,就像所有人說的那樣。自己階級的叛徒。
德克?波納比親筆簽名的那張鑲了框的照片,依然完好如新地掛在這裡,瑪力奧的名人牆上。沒有人提議過要把它拿掉。很有可能瑪力奧會讓它一直留在這兒。
當我贏時,我就要大贏。
瞧我的吧。
一天晚上,德克開車去了大島,他已經好幾個月沒來這裡了。疏遠了克勞丁。疏遠了大島鄉村俱樂部。但他還是迫切想知道,如果他來了俱樂部,有沒有人會跟他說話?有沒有人還願意承認認識他呢?他一時興起,準備在俱樂部吃頓飯,儘管這會兒已經過了平時的晚飯時間。
“波納比先生,您好。”
領班露出略顯沉重的笑容,朝波納比先生身後掃了一眼,看看有多少人和他在一塊兒。一個也沒有?
雅緻的餐廳裡和往常一樣,坐了七八成客人,這會兒十點剛過。一對對的夫婦們,還有那些六個一群,七個一夥的人們,好像全都沒有認出德克?波納比,也沒有人朝他這個方向微笑致意。而且德克也認不出他們。這些面孔模糊朦朧,就像一個個弄髒了的拇指印一樣。“我想,應該去酒吧。我更想在酒吧裡待著。”
這是一家招待紳士們的雪茄吧。事實上,德克要在這裡吃頓飯。就當是做個試驗吧。看看他的老朋友和熟人們還會不會理他。
沒有一個人理他。就連服務都十分緩慢。可以看出,這樣的服務多少包含著輕微的諷刺。
而帶有輕微諷刺的服務並不是他所期待的,他已經在這個俱樂部交了幾十年的費用了。
德克要了一杯加冰的蘇格蘭威士忌,調酒師在準備的時候,他等了幾分鐘。他在考慮或者可以不吃晚飯了。這會兒再吃個丁骨牛排,或是來個12盎司的園盤牛排漢堡(這可是這家雪茄吧的特色菜),似乎太晚了。德克已經兩天沒回家了,阿莉亞自尊心太強,她並沒有正式要趕走德克:但德克知道他事實上已經被趕出家了。
他想抓住阿莉亞的肩膀,懇求她,我無法選擇,我不能選擇,在我的家庭和我的良心之間,我怎麼能夠做出選擇呢?
當然,只要德克願意,他可以隨時回家。如果他可以忍受的話。阿莉亞已經放棄他了。在她心裡,已經把德克讓給另一個女人了。
儘管另一個女人的幻影只是阿莉亞自己臆想出來的。
(至於妮娜?奧謝克,德克盡量不去想她。不去想那個女人對孩子、對愛的運河的憂慮。不去想那個女人對以後日子的擔心。通常德克會保護自己,防止客戶們的憂慮會影響到他,這次也不例外。這次不知為什麼,也不例外。“如果輸了怎麼辦?我們會怎麼樣?我們不會輸的,是不是?波納比先生,是不是啊?”另一個女人在懇求他,就好像在懇求耶穌一樣。)
(但是這不對。沒有人懇求過耶穌。因為救世主曾說,不要請求。不要那些可憐的擔憂。)
(不可能會想起這些事情。毫無疑問,他此刻對血紅色的肉沒有什麼胃口。還是再來一杯酒吧!)
“波納比先生?”
“什麼事,羅迪?”
“那邊那個先生為您送來的這杯酒。他還要我替他問候你。”
德克曾經盯著“黑色小溪”裡緩緩流動的髒水,把已經填住的愛的運河分成兩半的那片沼澤,也流進那條小溪裡,這會兒,他抬起頭,掃視周圍,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過了11點,已經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