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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你們看哪,錢大人對如是可是愈發得體貼了,如是那『烏個頭髮白個肉』早已將咱們這位東林老教主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眾人都知道這其中的典故,所以引來一陣嘻笑聲。柳如是也不禁面上一熱笑罵道:「好歹咱們姐妹一場,你身為大姐,這話也說得出口?倒教方公子他們見笑了。」
「只要你們大家一笑就好。來,來,咱們猜拳吃灑熱鬧熱鬧!姑娘們,唱個小曲助助興!」
畫肪裡立即上來了幾個南曲姑娘,有的彈著琵琶,有的橫吹玉蕭,輕啟珠唇,唱起了一曲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
柔曼的歌聲裡,顧橫波已經與柳敬亭猜上了拳。「八匹馬呀,五魁首……」方密之卻呆呆地聽著歌聲,沒頭沒腦地冒了一句:「聽曲如見人,『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這曲子只有她唱得最動聽,不知她近來可好?」
柳如是抿嘴兒一樂,椰榆道:「方公子此言差矣,如今小宛早已成了冒公子的夫人,你的弟媳了。難不成方公子一直暗戀著小宛妹妹?」
這下子把方密之鬧了個大紅臉,他連忙擺手:「柳君莫要亂說。我與冒兄情同手足,當初他與小宛之事也是我從中撮合的。只不知他二人近況可好?」
柳如是止住了笑,用手一指這桃葉渡:「這兩年方公子在南方,難怪不知小宛的情況。前年,就是在這桃葉渡,我與顧眉等姐妹一起設宴給小宛和冒公子送行,慶賀他倆的天賜良緣,然後小宛就隨冒公子去了如皋。他倆人情投意合,想來生活得應該很幸福美滿吧。」
「哦,他二人果然是好事多磨!難得,難得,阿彌陀佛?」
聽著方密之這不倫不類的話,柳如是與顧橫波相視一笑,旋即,她倆又皺起了柳眉,託著腮看著夜色出神。許是方密之的話讓她們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嬌小可人的董小宛。
……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臺。
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婉轉的夜曲將柳如是她們帶回到了幾年之前。……
秦淮河畔釣魚巷裡有一座十分典雅古樸的小樓——青蓮樓,樓裡的女主人正坐在窗前彈唱著唐朝詩人翁宏的《春殘》詩。這女子面如桃腮,眼若秋水,正值二八年華,猶如一朵綻放的鮮花,鮮艷欲滴,嬌嫩無比。她,便是被排在「金陵八艷」末位的南曲名妓董小宛。被排在末位,是由於小宛的年紀小,當柳如是、顧橫波她們名聲大噪之時,小宛才不過十三、四歲,正跟著一班清客文人學詩習畫、作戲操琴呢。不過,當十五歲的董小宛艷幟初張時,便名冠秦淮,門館若市。她之所以能後來居上,美貌倒在其次,更難得的是她的高傲品性和絕代的才華。
董小宛雖是風塵之人,但性如鐵火金石,質如冰壺玉月。
每日裡到青蓮樓來的不乏王孫公子,達官貴人,富家子弟,可他們大多是些鬥雞走狗、只知尋花問柳的紈絝子弟,儘管他們個個有玉箸舉撰、金爐飄香的家世,但董小宛卻常常報以冷眼奚落,心裡十分厭惡。然而,對當時憤世憂國、講學談語、評議朝政、嘯做文壇的復社名流文士,董小宛卻十分欣賞,有時竟報怨自己為什麼不早生幾年,以便與復社的才子們朝夕相處,品茗清談,評文論畫,溫酒吟詩,自由自在地享受人生的樂趣?
是的,郎才女貌,才子佳人,自古就被人們津津樂道,演繹了一個個纏綿的愛情故事,生於南曲青樓中的董小宛雖說艷幟初張,但對這種醉生夢死的生活已經感到厭倦了,對青蓮樓的老闆娘——小宛的乾媽陳氏而言,小宛不僅僅是一棵搖錢樹,一隻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