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決戰 下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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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白山黑水間的泥石流,阿敏獵人般的本能告訴他,大地的顫動當中隱藏著絕大的恐怖,尋常騎兵哪怕萬騎同時奔騰都無法發出這樣可怕的動靜。
阿敏作為久經戰陣的名將,怎麼會無法從馬蹄中分辨數量?遠方明明只有千人,可他們發出的的鐵蹄作響聲,如同雷霆,從九天墜落。
震動愈發劇烈,早就被戰馬踏遍的河岸上塵土一個勁的往上竄。轟鳴的雷霆從天邊傳來,哪怕是剛剛擊退遼東鐵騎正在追殺而去的莽古爾泰都忍不住回頭看向煙塵瀰漫的戰場,他鷹隼般的目光投向身後的戰場,夕陽將本就模糊的視線照射得猶如地獄,遍地殘肢斷兵,哪看得出發生了什麼。
煙塵當中,真是猶如地獄裡走出的騎兵露出了崢嶸的頭角。
阿敏覺得這是他兒時噩夢裡才會出現的景象,那時候他還小,奶媽會跟他說數十年前明軍的鐵騎席捲而來時就是如此,裹在嚴密的鋼鐵當中,如同不漏風的棺材,把所有女真人殺死,連孩子也不放過。
各色的戰馬披著布面甲相同材質的馬甲垂落過馬腹,馬臉上嚴密的面甲讓戰馬都猶如兇獸。
而馬背上的騎兵大多數不算高大,卻寬闊得像是鐵塔,最前列的兩百人在布面甲上還罩著一層護心明光鎧,或者說打磨得簇新無袖扎甲。這幫騎手面部都覆蓋著鐵質面具,藏在面具下的眼睛發出野獸一般兇狠的光。
所有人都帶著一柄眼熟的長槍,那是讓後金最勇猛的戰士都退避的白桿兵武器,利刃帶鉤,長達四米,步戰的長槍被騎兵夾在腋下,輕輕垂落,散發著冰冷的光。
鬆散的佇列不斷聚集,最後匯聚成猶如城牆一般密集的陣型,所謂來如天墜,去如電逝,莫過於此。
這樣的一隊騎兵只有千人,在他們馬蹄踐踏時發出的聲勢甚至超過萬人。
恐懼突然籠罩在阿敏心頭,明軍何時還有這樣一隊騎兵?難道這一切都只是他們的戰術?用無能的遼東鐵騎引開最後還有餘力的莽古爾泰,就為了這致勝的一擊?
他想到了史書上所說五百年前橫空出世的傳說,同樣是來自白山黑水間的可怖兇獸,號稱鐵浮圖的無敵重騎。
這隊明軍用出了失傳數百年的騎兵戰術,將它釋放在了新時代的“女真人”身上。
阿敏的思維到此就被打斷,因為後金的預備隊騎兵已經撞了上去。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阿敏試圖埋下頭捂著臉,又強迫著自己瞪大眼睛,目睹了這猶如山崩的一幕。
滾滾鐵流掃蕩而來,彷彿神祇俯瞰著眾生,用鞭鐧抽向人間。
後金的騎兵絕望的發現他們近距離騎射根本無法將武裝到牙齒的戰馬和騎手阻截,偶有中箭的也只是悶哼一聲靠在馬上繼續向前。
所有家丁都用繩索把自己固定在了馬背之上,哪怕死,也會用長槍帶著對手一同墜入地獄。
文搏一騎當先,正面撞上他的後金騎兵幾乎被衝得飛了起來,又被鐵蹄踩爛。烏青的鐵槍瞬間就掛上數具屍體,他單手握住這把沉重的兵器猶如猛虎的獠牙,磨牙吮血間就將敵人撕碎。
他身後的騎兵們做不到如此舉重若輕,白杆槍一中即松,隨即抽出佩刀猛烈地劈砍,將眼前的敵人化作碎肉。戰馬噴吐著白氣,面甲下的雙眼通紅,帶著食肉猛獸一樣的暴躁,彷彿這一場屠殺令它們格外振奮。
陸文昭以為在薩爾滸山上目睹代善率領的建虜騎兵衝鋒就是這個時代最猛烈地騎兵鑿擊了,如今他的認知又一次被顛覆。
原來這些小半年艱苦嚴苛到淘汰大半人的訓練是為了這一天,衛所兵、家丁中遴選出的精銳健兒近三千,最後成為正卒裝備上連戰馬都被覆蓋的甲冑時,只有一千人不到。
這就是文搏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