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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了口氣:&ldo;我會跟他講清楚的,他要是不聽,我就把他腿打斷!&rdo;
周媽媽嚇了一跳:&ldo;你胡說八道什麼!&rdo;
他倆既已經千里迢迢從群南趕了過來,跨出了這最難的第一步,林驚蟄就總有辦法把他們留在這裡。見他們自己內部意見都有分歧,趕忙開口:&ldo;他要是那麼容易就能被嚇住,我也沒必要讓叔叔阿姨你們特意趕過來了。周阿姨,你們至少也得留一個星期吧?否則就這樣回去,萬一週海棠又鑽牛角尖,你們還要再趕回來一趟嗎?&rdo;
周父抽菸的動作停了一下,明顯有些猶豫。
周母用期盼的目光看著丈夫,燕市花銷再大,在她眼中也比不上兒子的未來重要啊。
林驚蟄道:&ldo;海棠那麼倔,萬一真出事就糟糕了,我在燕市租了房子,叔叔阿姨你們可以先住在裡頭,工地的工作可以拖一拖,人不比錢重要嗎?&rdo;
周母急得跺腳,來回拉扯丈夫的袖子:&ldo;你說句話啊!&rdo;
周父一則捨不得住宿花銷二則捨不得工地收入,但林驚蟄說在燕市有地可住,他心中原本偏移的天平便慢慢扳回了些許。
想了一會兒那一天二十塊錢工資,周父半晌後還是咬咬牙:&ldo;那就再多留五天,五天之後再走!&rdo;
周媽媽立馬拋下了丈夫,起身朝外走去:&ldo;我看看兒子怎麼樣了。&rdo;
&ldo;等等。&rdo;林驚蟄生怕露餡,出手攔住了她,悉心叮囑,&ldo;阿姨你注意點,千萬別說刺激周海棠的話。&rdo;
周媽媽立馬謹慎點頭:&ldo;我懂我懂,我一句也不會提的。&rdo;
林驚蟄帶他倆住進了之前租給鄧麥的房子裡,鄧麥還在上補習班,每天早出晚歸,他倆都以為這是正常在走讀上學,完全沒發現鄧麥退學的事情。
小城市的居民有著自己所認為的安全範圍,離開這個安全範圍會讓他們惶恐而不知所措,也正是因此,周父十分珍惜高勝父親為他安排的工地工作,群南雖然也很陌生,可有熟人在,總比兩眼一抹黑的好。
林驚蟄留下他們後,就開始思考該讓他們從事什麼工作,周父周母的文化水平都不高,為人也老實本分,迂迴些來講就是不懂鑽營,需要跑門路走人情的工作明顯是不適合他們的。
90年代,全民創業的初cháo,商機無處不在,但敢於下手的人卻不多。個體戶爆發的高峰期還要放在幾年之後,全民向的下崗熱cháo推動著那批失去工作走投無路的工人們不得不接受這個他們完全陌生的世界,屆時創業的難度和競爭都會比現在大得多。
不論最終決定做什麼,周父的提早下崗都可以稱得上是個歪打正著的好結果。
心疼捱了揍的兒子和幾個到燕市後都明顯累瘦的孩子,入住林驚蟄租來的房子之後,周媽媽不肯閒著,甚至大著膽子出門操著一口鄉音朝社群老居民們問來了菜市場的地址,用身上所剩不多的錢每天買些肉菜做給孩子補身體。
她手藝實在離奇得好,自她入住以來,林驚蟄租下的那幢樓內外便時常飄散著經久不散的濃香。燕市的老太太們慣常是熱情自來熟的脾氣,好奇之下全來尋找根由,周母不過兩三天就混熟了隔壁鄰居,這座陌生的城市似乎也在探討燒菜技巧的閒聊中變得不那麼危險了。
用隔壁阿姨借出的保溫罐子給梧桐大學送完湯,周母又不辭辛苦地跑了燕市大學一趟,敬畏地走進那道校門,給中午不回家吃飯的林驚蟄也補一補身體。
她買的豬蹄尖尖,用冰糖炒過,放黃豆燉得香濃醇厚,肥而不膩,連毫不出彩的黃豆,在吸飽湯汁後都軟化成了綿軟粘糯的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