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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南蕁原先還覺得父母這一坎必定是個大問題。
可直到飯桌上,程芸和時牧分別把獅子頭夾到季向蕊和周霄碗裡時,那所謂的坎彷彿頓然化為虛無。
他們的確偏愛季向蕊,但同樣是孩子,本就該一視同仁,更何況周霄救了多次程南蕁的命,程芸和時牧都在努力地消除心底的隔閡。
吃飯全程,程芸起的話題都是時鑒和程南蕁以前小的時候的事。
因為周霄對程南蕁的瞭解還有侷限,這一頓飯就成了推進的關鍵。
但不知怎的,聊著聊著,話題又拐到季向蕊每次做壞事,都往時鑒身後躲的事,十有九次,時鑒都得替她背黑鍋。
程芸想想就覺得有意思,看向時鑒,「你還記不記得你三年級那會過年,你爸揍你最兇,你幹什麼了?」
時鑒沒說話,反倒是視線轉到季向蕊身上。
季向蕊餘光掃到,但沒看他,低垂著腦袋,像是快要把臉扣進碗裡。
時鑒有意在桌下捏了下她腿。
季向蕊一躲,腦袋順勢揚起來,略有尷尬地坦誠道:「叔叔對不起。」
「什麼?」時牧還沒反應過來。
季向蕊把獅子頭嚥下去,才慢吞吞地拿出端正態度:「當年您鞋底下那個摔炮,其實不是時鑒放的,是我放的。」
這話一出,全場靜了三秒。
隨即,程芸和時牧對視了眼後,驀然笑出聲來。
季向蕊頭皮發麻地迫切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時鑒坐在一旁,倒像是在看戲,絲毫幫著說話的意思都沒有。
季向蕊求助地看向他,等半天只等來他輕飄飄的一句:「都替你背了多少年的黑鍋了?別忘了找時間好好補償我。」
季向蕊愣了下,「你要什麼?」
「你說呢?」時鑒笑了,「我不挑的。」
季向蕊聽懂意思,一腳給他踩上去。
不過時鑒也不止給季向蕊背過這一次黑鍋,時間太久,很多事情大家都忘了。
但有一點,簡單鮮明。
程芸和季向蕊說:「你別看他平時淡定的樣,以前心思可多了,個臭小子,因為打架被叫老師次數不少吧。」
時鑒沒說話,時牧哼了聲,接上程芸的話:「豈止不少,後來搞得我一進辦公室,別的班的老師都認識我,給我來一句『時鑒爸爸你又來了啊』。」
季向蕊:「……」
這事程南蕁也有參與,「也不知道以前怎麼這麼會挑事的。」
她的目光在季向蕊和時鑒之間流連幾分,笑了:「但要是英雄救美打出一身傷,就另當別論了。」
季向蕊猛地喝進嘴裡的一口湯好燙,燙得她舌尖都隱隱發麻。
時鑒幫她單手勾開難得喝一次的汽水,把易拉罐遞到她手裡,漫不經心地說:「家裡的乖點,我至於受傷?」
「……」季向蕊一口汽水食不知味。
吃完晚飯,程芸和時牧沒久留時鑒和季向蕊,似乎是還有些話要和周霄說,時鑒便提前帶著季向蕊離開。
回去的路上,月朗星稀,一路沿街的昏黃路燈,照透煥發生機的林蔭長道,是以前上學,季向蕊和時鑒每天都要一起走的路。
現在雖然重樹綠植,風景都如是改頭換面,但熟悉感依舊撲面而來。
季向蕊的手在玻璃窗內側輕輕地勾勒幾道,便隱約畫出了並排而站的兩個小人,像極了她和時鑒。
時鑒注意到這點細節,那一眼捕捉的兩個小人,就此被他放進心裡。
回去的路上不堵。
所以他們很快就開車到樓底下。
但季向蕊吃得太飽了,不想立刻上樓,還想散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