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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客氣了。您是廣東這科亞魁,今科一定高中榜首,他日入值玉堂,清貴第一,我輩卻只有羨慕的份了。”
徐隱行商多年,本身知識水平未必高到哪裡去,可終究是見多識廣又出身豪門,談吐舉止上已經是一派上流社會紳士模樣,與范進的交談自然就投契。而他的見聞廣博所知甚多,與其交談於范進而言,也大有裨益。
按徐隱介紹,雖然舉人進京的話,有不少船願意載他們,可是廣東舉人參加會試的人並不多。自廣東至京城行程既遠,路也不算好走,固然搭船可以免費,可是在京裡總要開銷。京裡物價本來就高,一到大比之年,物價就要翻幾個跟頭,光是需要消耗的盤纏,就是筆驚人數字。
固然有了功名之後大多不窮,但是這種富貴基本都是不動產,於手頭資金上其實也很有限。除了范進這種因緣際會誕生的土豪外,大多數所謂財主,都執於把財產換成土地以求保值,這就導致了他們一旦出門,其實手裡也沒多少錢的。
再者即使有錢,也不代表走起來就容易。水土不服以及強盜等原因,也許人在中途就沒了性命。廣東在會試時又被分在南皿,需要和浙江江西等科舉強省的學子去競爭進士名額。
考慮到兩邊的教育水平差距,這種競爭基本沒什麼勝算,沿途舟車勞頓,到了地方又要受罪,既然已經成了舉人老爺,何必還要付這個辛苦。為了個虛無縹緲的機會賭上性命,就更覺得不值。是以廣東學子大多有了舉人身份之後就去做生意,或是安心在家裡當鄉賢,很少真會去京裡趕考。
“強盜?路上強盜很多麼?”
“偌大個天下,哪還能沒有些強盜,一干吃不上飯的窮鬼流民鋌而走險,劫奪商船不說,連客船有時都不能倖免。還有些船本身就是賊船,路上殺害客商劫奪財物的事也是有的。所以這年頭搭船,一定要找知根底的,否則很危險。其實不光是水上,陸上一樣萑符遍地,聽說有的村子亦農亦匪根本分不清楚……”
徐隱經商的年頭多,什麼事都經歷過,便揀了幾件聽聞的盜賊故事來說,至於他自己倒是沒遇到過什麼危險。魏國公總領江寧二十六衛,家丁裡不乏百戰悍卒,這條商船上的護衛武力極強,內中還有幾人是得過江寧名俠鳳鳴歧指點的,藝業驚人,且備有強弓硬弩,強盜來肯定討不得便宜,徐隱真正畏懼的,卻是官府於沿途設立的稅卡。
“這年頭做生意不怕匪,只怕官。那些沿途的鈔關稅卡,才是我們的大敵。朝廷的鈔關倒還好對付,有我家爵主金面,總是要講個體面關照,不至於太過難為。可是那鄉間自己立的稅卡,卻是雁過拔毛,誰的面子都不給,一回生意做下來,光是稅金就不知道要交掉多少,這回有範公子坐鎮我們就不怕了。”
范進笑道:“我聽人說我朝商稅三十稅一,並不算重啊。”
徐隱搖頭道:“話可不是這麼說,這三十稅一說法本來就是外行。按船料收稅,按貨收稅,收稅方法不一,這裡面本就有很大出入。貨物不同,稅又不同,這又是一條。再說張家不管李家事,一個卡子交了稅,到了下個卡子還要交。還有的地方除了正稅還要交耗羨、辛苦錢、開閘錢、茶水錢,這又是額外開支。這些都不算,就光說這一個接一個的卡子,即便他是三十稅一,不知交了幾個三十稅一,一趟運河轉下來,稅金幾和貨物等值,商人還活不活?”
范進心內已明,過去所謂三十稅一說,實際是從沒經過商也沒經過庶務的人望文生意揣測而來。實際上商人在經商過程中交的稅,等同後世的過路費,一段一收,彼此不相干系。
朝廷鈔關雖然只有四個,可是鄉下自設的鈔關多如牛毛,其收入或是地方的額外收成,有的乾脆就是鄉村或是豪強的收益。敢設鈔關的於官府必有極硬的靠山,自己也多半是致仕大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