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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什麼大明律。”
洪承恩先是一愣,隨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直笑得前仰後合。“哈哈,這進仔倒是能讓我好好笑一回。大明律!他居然不去讀書,卻去給一群泥腿子講大明律。他講大明律,至於把你嚇成這番模樣?那不過是無用之物,你理會它做甚?在咱們鄉下,幾時按大明律行過事,講與不講,有什麼區別?”
“叔公,話不是這麼說,聽說范進講的,是完稅服役的事,說按照大明律令,他們範莊不該承擔一百名夫子,更可以拿錢代役。現在煽動著大小范莊的人不出夫子,還要湊齊稅糧自己送到城裡去。”
洪大貴在旁,跳腳罵道:“范進這鳥人,真是多管閒事!上次壞我好事就是他,這次又是他來搗亂,難不成以為我怕了他。來人,叫上咱們村裡的後生,趕到范家去,先砸他個稀爛再說!”
“滾回來!”洪承恩一聲斷喝,制止了孫子的盲動,眯縫著眼睛盤算道:“我們這次是替制軍辦事,奉的是軍令。他范進再有本事,也不過是通到縣令那一層,我們卻是有制軍衙門的照應,他縣令再大,還大的過總督?進城打官司,我看他是進城送死!他現在還不是秀才,不過是個平頭百姓,就算打殺了他,也不算什麼事。但是這個人,不能我們動手,得用朝廷的手,光明正大把他除去。老三,你去替我跑個腿,到立刻去省城找你十五叔,把這事說與他聽,他自然有手段炮製范進。”
那名報信的子弟得了命令,撒腿跑下去,洪承恩冷冷一笑,“給臉不要,那就不怪我心狠手辣。上一次敢繞開糧長自己去送糧的,還是三十幾年前的舊事,沒想到在我這代又出了一個。借一個案首立威,我看幾十年內,誰還敢壞了祖宗規矩,自己去送糧食!”
洪大貴興奮得挽起袖子,露出黑壯手臂道:“爺爺,咱們要不要帶上人,去范家莊大鬧一通,乾脆把範長旺那孫女捆回來,先拜了堂再說。”
“廢物!現在咱們勝券在握,還用的著如此粗魯的手段麼?只要你好生在家待著,不出半個月,我讓範老狗自己把孫女送到咱的家裡,你就等著做新郎吧!”
清晨,廣州城外。
一支車隊緩緩來到門口,車隊的規模實際很有限,以廣州這種水路碼頭每天的進出吞吐量來看,這支小小的隊伍,只能算是小蝦米級別。可是這支隊伍卻不肯老實,距離廣州城越來越近,隊伍裡有人用力敲起了鑼,大聲喊道:“本科南海縣案首,帶合村父老,給朝廷送軍糧來了!”
這人嗓音極是洪亮,接二連三的喊過去,讓天一亮就在城門附近等著工作的苦力行人,全都把注意力轉向了這支不起眼的車隊。只見在隊伍正當中,一輛大車之上,糧食口袋碼的整整齊齊,一個年輕書生頭戴瓦楞帽,身穿直裰,手中捧著一卷書,搖頭晃腦的大聲誦唸著
“大學之道……”
而在其身後,數十個莊稼漢子推著車輛緊緊而行,車上或裝麻包,或裝木箱,還有幾個持鋤頭等農具的漢子,看樣子似是負責警戒。在車輛最後,一塊丈餘長,半尺寬的白布上,用墨筆寫著一行大字,“本科縣試南海案首范進,進城獻糧。”
字寫的固然好,可是能識的卻不多,靠著那大嗓門的漢子吆喝,才讓人聽明白,一行人的來意為何。原本排在前面準備進城的百姓,聽到本科案首字樣,自發讓開一條路,守門兵剛剛說道:“交稅……”就被身旁的軍官一記耳光抽在臉上。
“你這廝沒長耳朵?沒聽到人家說,是南海案首進城獻軍糧,你敢收他的稅,仔細把你捆了去見中丞老爺。左右讓開道路,讓軍糧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