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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又問,“汪叔,這黑古勒特的大夜天你來作甚?”
瘦老頭長長嘆了一口氣,道:“我來知會你們一聲,那印子錢沒法拖了,過兩天苟家大爺就要差人來收。”
林海正悶頭大吃,聞言不由停下了筷子。他知道所謂印子錢就是古代的高利貸,歷朝歷代不知多少農民被這玩意逼得家破人亡,失去土地的第一步往往就是從借印子錢開始,想不到以船為生的疍民也逃不過。
“這……講好了寬限半年?怎麼又這般急巴巴?”石五四一反悶葫蘆的常態,驚慌失措地開口道。
那叫汪叔的瘦老頭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兩手一攤道:“苟家大爺反悔,我有什麼法子?我家囡囡只是個如夫人,在苟家原本就說不上話,我幫你們拖延了這些日子,已是盡力了。”
石五四一把拽住汪叔的衣袖:“老汪……汪甲長!求你再容我幾個月,十月珠期才剛開始,三個月內……不不,過年前我一定還錢。”
林海注意到石五四稱呼老汪為甲長,心想難道明朝的疍戶也有裡甲?有裡甲就意味著要交稅,卻不知疍戶的稅額重不重?
實際上他猜得不錯,早在洪武年間明朝就在疍戶中設立了船甲,由河泊所負責徵稅,這個叫老汪的老頭就是石家所在船甲的甲長。至於疍戶的稅額,算上正課和雜課,成年男丁大約是每年二兩,實際收多少卻要看河泊官吏有多貪。
老汪被石五四抓住了袖子,哂笑道:“老石,你就睜眼說瞎話罷?現今海里的珠子是一年不如一年,要不你家怎麼就落得個灶無半星火、倉無隔宿糧,只能借錢度日……”
“汪叔,今年和往年不同,這錢我們定能還上。我……”珠娘打斷老汪的話,但話說一半又突然住口。
老汪搖頭道:“你只管說些空頭話,好糊弄我這老實人。為著你們的事,我家囡囡在苟家已落了不好,這事我委實是技窮了。最多三五天,苟家大爺就要帶人上門,到時你們還不上錢,就只能見官。”
珠娘冷笑道:“見什麼官?你老那好女婿不就是官?說千道萬,這事還不是……”
“住嘴!還嫌事不夠急?”素來像個鋸嘴葫蘆的石五四罕見地對女兒發起怒來。
“老汪……汪甲長,看在兩家先人的份上,求你高抬貴手,央那苟家大爺再容我兩個月。”石五四撲通一聲給老汪跪下,哀求道,“只要兩個月,兩個月就好,汪甲長……我求求你了。”
石五四說著給老汪磕起頭來,卻被老汪一把扶住:“老石,你先起來!你這是作甚?你我兩家幾世緊鄰,我能不幫你一把麼?”
石五四一聽有門,也就不再磕頭了,滿臉希冀地看著老汪。
老汪面露難色地躊躇了半晌,慢悠悠開口道:“苟家那頭是斷然沒路子可走了,別的法子麼?倒也不是沒有,就怕你們不願。”
石五四眼前一亮:“什麼法子?”
老汪扭扭捏捏不肯開口,半晌後才道:“你聽真了,有道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珠娘今年有十九了罷?這個……我家老婆子死得早,若是你把珠娘許給莪,這還錢的事都只在我身上。”
“你……原來安的這般好心。”珠娘霍然站起,指著老汪的鼻子破口大罵,“好個髒心爛肺的老豬狗,何不溺泡尿照照自家多大年紀了,你要臉不?”
老汪扭捏半天,儘量把話說得好聽點,不想還是被珠娘罵得狗血淋頭,當即漲紅了臉對石五四道:“老石,你看這……我破著這張老臉好心幫忙,你家囡囡這脾氣也太醜了些。”
珠娘氣得渾身發抖,差點就要跳起來打人,卻被石五四拉住了。她爹僵硬地對老汪笑了笑:“老汪……汪甲長,你們這年齒也相差太多,隔了輩呢……”
“隔了輩又如何?苟老爺還長我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