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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真的死了!”
無盡悲涼在李慎之心中迴盪,悵然難消。
他只是夜班回家,走了一段漆黑無燈小路,黑暗便逐漸吞噬了他的感官。
先是視覺,後是聽覺。
等到他察覺到自己腳步聲都消失時,他已經喪失了一切感知外物及自身的能力。
看不到,聽不到,聞不到,嘗不到,摸不到。
甚至連自我軀體是否存在都無法確定。
他似乎只剩下一縷不滅意識,飄蕩在一片不可描述的混沌之地。
時間成了最可怕的詛咒。
孤獨成了他最大敵人。
極端的感官剝奪,令他的精神陷入一種不可名狀的可怖之中。
他開始出現幻覺。
屍油蠟燭、黃金面具、蒙面集會、碎裂屍體、鮮血印記、狂熱祭祀、蠕動血肉……
好在,每一次幻覺出現之後,他都會恢復理性。
李慎之猜,極端的感官剝奪應該令他患上“邦納綜合徵”、“幽閉恐懼症”之類的心理疾病。
“都變成孤魂野鬼了,還會患精神病?”
李慎之自嘲著,內心深處懷揣著一絲希望,一絲走出這裡的希望。
“又來了!”
李慎之意識倏然一顫。
在一片毫無空間感的絕對混沌中,他再次察覺到幻覺的降臨。
光!
李慎之意識悸動。
他看到了光!
昏黃色的光芒,在混沌深處幽幽亮起,為這片虛妄的混沌之地染上一抹精彩。
即便知道這是幻覺,他依舊激動的走了過去。
他那感知慘遭剝奪的大腦,渴望一切資訊刺激!
如果沒有,哪怕是自己創造幻覺,也要進行自我欺詐,證明自己還活著。
他看到了。
那是一盞油燈,燈火如豆,撐開黑暗,照亮一張陳舊書桌,書桌上堆滿了書籍報刊。
一名身穿黑色大衣男子,正伏案寫作。
他忽然警覺的回頭張望,失血蒼白的臉上,泛著一層冷汗油光,緊張得扭曲變形。
微微凸起爬滿血絲的眼球,在轉動中,沒有捕捉到任何異常景色。
他擦了擦額頭汗珠,轉頭繼續伏案書寫,只是身體卻止不住的顫抖起來,豆大汗珠不停滴落在信紙上,暈染出點點墨團。
見多了可憎幻覺的李慎之,沒有在意這男子的驚恐表現。
他打量著周圍,燭光照不到的書桌邊緣,空洞混沌。
——大腦有限算力,似乎還無法渲染出更多細節。
他忽然想看看男子在寫什麼?
他本能的嘗試走近。
他走近了,來到男子身後。
這一步邁近,令他不喜反悲。
——幻覺越來越真實了,在這之前,他從未如此靠近過幻覺。每次都是遠觀,當他試圖靠近時,幻覺便會迅速崩潰,融入混沌之中。
“瘋了,對我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李慎之自嘲呢喃,低頭看向書信:
——
艾略特,你是對的,我不該繼續調查下去。
我看到了任何語言和文字都無法描述的萬古瘋狂,我看到了宇宙背面最深沉的惡意,那不可名狀之恐怖,違背了宇宙一切物質、能量和秩序。
我應該將該死的詛咒帶入地獄,但我答應過你……祂看到我了,來不及了……
記住,不要記錄祂,不要描述祂,不要用任何方式提起祂,甚至不要在腦海中回憶祂……用酒精、用藥物、用該死的一切……麻痺大腦……
祂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