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雨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母像模特時,好歹還是一個為上帝服務的修女。何況她此後也還為上帝服務:她的畫像召喚著其他人做祈禱。對了,她很漂亮。在菲利波的畫作中,最出色的就是她的臉了:眼睛明亮,神情平和,優雅大方地履行她的職責。我喜歡她,甚於喜歡波提切利的聖母像。雖然菲利波修士是他的老師,但他選擇的模特是另外一種風格,眾所周知,那是朱利亞諾·梅第奇的情婦。他畫的仙女、天使、古代女英雄,甚至聖女,都有著這個模特的痕跡。你會覺得波提切利的聖母屬於每一個看著她的人,菲利波的聖母只屬於上帝和她自己。
我的胃又痛起來了。媽媽的衣帽間有個藥箱,裡面有一瓶促進消化的藥液;要是我服用一些,也許會緩解疼痛。我離開房間,一步一階,悄悄地走下樓梯。當我轉向媽媽的房間時,被一些東西吸引住了:在我左邊,從小禮拜堂的房門下露出一束跳動的火焰光芒。小禮拜堂在僕人的生活區中,那地方只有在爸媽的陪同下才能去。我現在已經記不得,這個念頭究竟是約束了我還是刺激了我,讓我走了進去。
一陣風吹動燭光,照亮了祭壇後面那堵牆,但光線隨即收縮,逐漸暗淡,直到最後一支蠟燭也被熄滅。我等著,然後把門從身後關上,在砰的一聲把它關上之前,故意讓門樞發出聲響。不管我是誰,他一定認為我已經離開了。
我們在黑暗中站了好長一段時間,四周死寂般沉靜,我甚至能聽見自己嚥下唾液的聲音。最後,一點針孔般的火光在燭臺那邊亮起來。我看著黑暗中的蠟燭一支一支被點燃,直到整個祭壇的後壁搖曳著橙色的舌狀光芒。他的身影處在半圓形的燭光包圍中,也清楚起來。
我開始走近他。我本來就善於在夜間躡手躡腳地走路,現在又赤著腳,儘管這樣,還是被他發現了。他像動物在夜間嗅到了異動,猛一抬頭,喊道:“是誰?”他的聲音淒厲,把我嚇得不輕,雖然我知道與其說他出於憤怒,毋寧說他出於害怕。
我走到光線所及的地方。他臉上有燭光投射出來的影子,眼睛閃爍著,像極了黑暗中的貓兒。我們均沒有穿著會客的衣服。他沒有穿束腰外套,內衣敞開,所以我能看到他的鎖骨,以及鎖骨下面光滑赤裸的肉體,在燭光下閃著珍珠般的光芒。我則神情呆滯,穿著一件皺皺的無袖襯衣,頭髮披散在後背。他替我畫畫時我聞到的那股味道還在,飄蕩在我們周圍。哥哥們管它叫什麼來的?下賤的蔭道臭味?可是如果伊莉拉是對的,如此害怕婦女的這個人怎會這麼憔悴?說不定他是來這兒懺悔呢?
“我在走廊看到燭光。你在幹什麼?”
“我在工作。”他粗聲說。
我看到他身後有塊紙板,豎在祭壇東邊的牆壁上,那是溼壁畫的整幅草圖,主要輪廓被特意標出來,以便能夠用炭筆將其畫到牆上去。這些都是我從書本上看到的,對他來說卻是家常便飯。看到他的技藝,我幾乎想哭出來。我知道我不應該在這兒。不管他是否放蕩淫賤,要是這個時候被人發現,我們的生活將會變得慘不忍睹。但渴望和好奇戰勝了恐懼,我從他身邊走過,更仔細地看著那幅畫。
我現在還能看到它:畫面上的線條如神來之筆,再現了佛羅倫薩的壯麗景觀,前景的地上放著擔架,上面躺著一個女孩,兩邊站滿了圍觀的人群。這些圍觀者惟妙惟肖;他們都是佛羅倫薩的血肉之軀,他們的臉上或良善、或平靜、或倔強的表情,無不栩栩如生,直如天賜之作落入凡間。但畫得最出色的還是那個女孩。她能一下子就抓住你的目光,不僅因為她處於整幅作品的焦點,更因為她的柔弱可人。
“哦,”我深思了一下,說道,“你已經很瞭解這個城市了。你是怎麼做到的呢?你是怎麼做到讓我一下子就能看出她已經死去的呢?我一眼就看出來了。可究竟是哪根線條表現了這個?告訴我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