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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泥小爐裡燒著的紅炭嗶吧作響。
爐子上斜斜支稜著幾根竹籤,原本架在竹籤上的小芋頭已經落在了火堆裡,被火苗舔出了一片糊香氣的黑。
趙肅睿的目光無處可去,死死地盯著被火苗燒著皮的芋頭。
“沈氏,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朕,是皇帝!是天子!你竊占皇位瞞騙天下,朕已經赦了你一次,你竟然還妄圖繼續鳩佔鵲巢?”
他的心聲不再暴躁,卻隱隱帶著雷霆之聲。
“你以為你在皇帝的身體裡你便是皇帝了?你虛有其表就以為能一直欺瞞天下人麼?你以為內閣諸臣、宮中太后、皇后就能一直被你矇在鼓裡麼?”
清水徐徐流下,沈時晴抬起手將溼了的長髮捋到腦後,露出了一張年輕又冷峻的臉龐。
一雞帶著人用金色的絲帕緩緩擦拭著屬於“昭德帝”的身體,小心翼翼。
沈時晴能從他們的眸光裡看見“自己”,正是大雍朝唯一的君主。
“陛下。”她在心裡喚了趙肅睿一聲。
“您既然能夠如此自如地用您的權力‘赦免’我,又怎麼會忘了皇權到底是什麼?”
“聽見”沈時晴語氣淡淡,趙肅睿的心中一緊。
隨後,那個有些疏離冷淡的女子的聲音就在他的心裡響起:“皇權,便是皇帝,大雍朝的皇帝便是天理。就算是太后、內閣,誰又敢違背天意?太后敢說民婦不是皇帝,民婦便可說太后瘋了,內閣敢說民婦不是皇帝,民婦便可將內閣廢了。更何況,太后也好,內閣也罷,要是原本喜怒不定的荒唐皇帝變成了一個廣納諫言的賢明君主……陛下,您猜,他們是會覺得陛下不是陛下,還是喜不自勝,自覺天佑大雍。”
趙肅睿頓了頓,竟無言以對。
從八月十六到今日已經過去了二十餘日,他每日都要罵這個沈三廢,自覺此女子孱弱無力飄零於世,直到現在他才恍然
——沈三廢,她一直都是裝的。
趙肅睿站起身,再一次看向牆上的一幅畫。
這幅畫還是他在看沈三廢藏書的時候無意間翻出來的,畫軸正中,幾隻斑斕的雀鳥站在枝頭上,個個活靈活現神態閒適,有一隻還有閒情逸致去看花枝上的花,可就在這些鳥身後的天上,一隻鷲鳥的身影已經清晰可見。
那時,他以為這畫軸裡的雀鳥是沈三廢畫了她自己。
現在再看,那天空中窺探盤旋的鷲鳥也許才是沈三廢畫的她自己。
至於那些神氣活現的小雀。
趙肅睿冷冷一笑。
也許,在沈三廢的眼裡,他這個當朝皇帝才是等著被她拆吃入腹的小麻雀。
“沈三廢,你也知道朕喜怒無常,你就放心把你的身子連同你的這些丫鬟、你父親沈韶的藏書都交給朕處置?”
隨手拿起旁邊的蠟燭,趙肅睿看向沈三廢的那些藏書。
“朕此時就持火而立,你猜這一場大火之後你沈家還會留下什麼?”
對面一陣沉默。
就在趙肅睿要得意的時候,沈時晴的聲音再次響起:
“陛下,你猜民婦在做什麼?”
趙肅睿才不猜呢,憑什麼沈三廢讓他猜他就猜?他可是英明神武的昭德帝!
舉著蠟燭氣勢洶洶地坐在文椅上,趙肅睿甚至翹起了腳,哼,他手中可不是無牌可打!
趙肅睿拒絕回答,沈時晴也不惱,她笑了。
“陛下,民婦在給陛下的龍體沐浴。”
心中默唸,沈時晴雙臂一展靠在了浴桶的邊緣,結實有力的臂膀舒展開來,極為健美。
“這些日子,民婦在陛下身子裡著實見了些俊俏的男子,也不說外臣,只說陛下身邊伺候的幾個太監,一雞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