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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茵。」
周欽之屏氣斂息, 靜靜聽阿檀講述下去。
「我不是男人, 我是個女子，林景良入贅林家前拋棄了我母親，我於是成了私生子。八歲的時候，我跟著外祖父出入義莊, 為著方便, 我外祖母便將我做男孩打扮，十二歲的時候, 林景良發現了我的存在，他極重香火，卻只有個女兒，不能忍受自己這輩子無子，以為我是他的兒子，費盡心力結果失望了，他沒有放過我，將錯就錯，給我取名林玉鈿帶回林家，並宣稱，我是他流落在外的兒子。」
「在林家生活了四年，十六歲，林景良決定將我送往日本學商科，同時為秀茵張羅婚事，想要與你們周家結親，但那時，秀茵不知何故一直拒婚，林景良一不願得罪周家，二不願放過與周家結親的機會，看我與秀茵身材相當，眉眼也有些許相似的地方，因此想了個餿主意，讓我代替秀茵去與你相親。」阿檀側目往後，「後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抱歉，我不是你的未婚妻，最開始，我也並非要刻意隱瞞你，只是這事複雜，我實在不曉得如何坦白，並且我不願再摻和進林家的事情裡，所以一直撒謊，就像你說的，一個謊言說出口，需要無數個謊言來圓，可是現在，我圓不上了……」
阿檀吐出最後一個字，聲音很輕很輕，像有鬼魅附身，吸乾了她渾身的力氣。
她呼吸不暢，等待著，煎熬著，心似蟲齧。
周欽之十分淡定地聽完了，他語調低低沉：「就這些？」
「就這些。」
「沒了？」
「沒了。」
周欽之手掌舒展開，眉目也舒展開：「我知道了。」
他並沒有像阿檀預想中一般憤怒，只是漫不經心問了她一個問題。
「這四年，你有思念我嗎？」
有像他一樣，深夜難眠夢回驚醒過嗎？
阿檀嘴巴張張，就要說出答案前，被周欽之快語打斷了。
他分明期待著她的答案，卻又擔心她嘴裡說出的不是他想要聽到的，索性不聽了。
周欽之嗓音有些啞意，像深秋的雨霧化開在濃鬱夜色裡。
「不用說了，算了，不重要了。」
過去的讓它過去，他只想要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活生生的阿檀。
「林蕭禾想必不會善罷甘休，觀音巷，你近期還是不要回去了，為你，也為了蔣先生他們。」
阿檀沉重地點了點頭：「是不能再回去了，還在觀音巷，會給他們帶去麻煩。」
可是不回去，她能去哪裡呢？
阿檀低頭思索片刻，「這段時間，我會隱蔽起來，找個房子租住，欽……」她說到此處，語氣頓了頓，「警長，警察廳裡，我先請假一段時日吧。」
周欽之吐出一口濁氣，拉住阿檀的手腕往前走去，阿檀不解問道：「我們去哪裡？」
「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青磚紅瓦，池館水榭，通通藏匿在漫漫長夜裡，能看到的，只有巨大的建築黑影與窗子裡透出的溫暖黃光。
推開門，周欽之拉著阿檀進了家門，聽到響動，廚房忙碌的劉媽回望了下：「欽之回來了，這麼晚，吃過飯了沒？」
「還沒有，劉媽，準備些飯菜吧。」
「好嘞。」劉媽應聲，從廚房裡探身出來，見到周欽之手裡牽著個女子，一時之間，臉上的驚詫掩飾不住。
這麼多年了，無論是周父周母的張羅，還是嘉之夫妻倆的勸解，周欽之一直孤身一人，身邊從未出現過女人。
劉媽訝然，眼神探究地落到阿檀臉上，初看沒覺得什麼，可是越看，劉媽只覺得越熟悉。
欽之手裡牽著的人，怎麼那麼像，之前與他訂了婚的林家獨女林秀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