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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罷的。
然而露生作罷了。
不但作罷了,而且還自作主張地換了話題,“平時你就住在天津嗎?不回北京家裡?”
艾琳悻悻地合攏摺扇,“我不喜歡家裡的空氣,這一年都是在天津住。你呢?還在龍雲騰手下當差嗎?”
露生愣了一下,“誰?”
隨即他反應過來。對待龍相他素來都是直呼其名,“龍雲騰”三個字對他來講,根本就是個陌生符號。但是當今世界除了他之外,又有誰敢明公正氣地喊他一聲龍相呢?沒有了,艾琳叫他作龍雲騰,已經算是不客氣了。
“我也早已離開他了。”他很坦白地告訴艾琳。太久沒有和人開誠佈公地聊過天了,他甚至生出了一點傾訴欲,“我現在是個無業遊民,在江南無所事事地住了一段時間,昨天才剛回到了北方。”
話音落下,他抬眼望向艾琳,卻發現艾琳的臉上有了一點淡淡的喜色。
艾琳的確是歡喜的,不為別的,只為露生脫離了那位龍司令。她眼中的白露生簡直好得舉世無雙,這樣一個好人,怎麼能給那樣一個陰陽怪氣的毛頭小子當弄臣?她是滿將軍的女兒,貴人她見得多了,司令兩個字,還嚇不倒她。
“關於你的前途……”她很剋制地笑道,“如果需要我幫忙的話,請儘管開口,千萬不要見外。我雖然沒有一官半職,但是可以幫你牽牽線跑跑腿,小小的面子,我總是有一點的。”
露生含笑點了點頭,心想自己果然是很有攀高枝當闊姑爺的命,可惜這非我所欲,即便是我所欲,自己也不能去娶滿樹才的女兒。
思及至此,他心中忽然一動——是的,艾琳雖然沒有一官半職,但是可以幫自己跑跑腿牽牽線,把自己引到滿樹才面前去。只要自己能見到滿樹才,接下來就好辦了。縱是不通功夫,可甩手一槍還不會嗎?
這個念頭讓他毛骨悚然地來了精神。他想這個法子太惡毒了,不是對滿樹才惡毒,是對艾琳惡毒。
可是,它看起來也太有效了。
閃爍著目光望向艾琳,露生隨即微笑著扭開了臉。笑是謙謙君子的笑,只是做賊心虛,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了。
兩人並肩出門,在收到一隻亮晶晶的小圓鏡子之後,艾琳跟著露生就近走入了一家咖啡館。這時她已經徹底地脫去了孔雀氣味,腰也軟了,細脖子像是也短了一寸,尤其是將下巴收了回去,不再從眼角處一溜一溜地向外瞄人了。失而復得的密斯特白端端正正地坐在她面前,正端了一杯熱咖啡試探著喝,神情十分安然恬淡。
“你打算在天津常住嗎?”她問。
露生剛被熱咖啡燙了嘴唇,正在全神貫注地舔嘴唇忍痛,忽然聽見了艾琳的問話,他一時疏忽,忘記微笑,直接抬眼注視著她答道:“也許。”
艾琳怔怔地盯著他,被他的冷眼嚇了一跳。隨即又想起有一年在東交民巷,她第二次遇到他,便也是看到了這樣一張冷森森的面孔。這樣一張面孔是有一點可怕的,但她從來沒怕過誰,所以他的可怕似乎也別有一種趣味。她營養充足、生活優渥,無所事事地活了二十年,需要一點冒險和刺激。
“想不想在天津認識一些新朋友?”她挑戰似的一仰臉,兩隻大眼睛炯炯地盯著露生,“明晚會有一場舞會,我願意把我的朋友介紹給你。”
露生探究地向她一偏臉,“舞會?”隨即他把礙手的咖啡杯向旁輕輕一推,“我不會跳舞,也有資格參加嗎?”
艾琳含笑望著他,聽他又說土包子話。本來她對男子的見識風度是最有要求的,然而對待可憐又可愛、可愛又可怕的密斯特白,她不知為何,總會特別地寬容。甚至她覺得露生就要這樣才好,他就與眾不同在了這裡。對待這樣一個人是不能耍手段的,艾琳想,因為一不小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