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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承芝手裡的鐵鑷滑落在地,她仰頭,瞳孔瞪大:「當真?!」
「你去溪頭瞧一瞧……」周檀說道:「碧連波已經長得很高。」
他語氣裡帶點自得,培育草種的時期不堪回首,赫連允三天兩頭看不見人,只能清晨去拎著毯子夾著人回房,入了夜溪頭還要點兩盞可憐巴巴的小燈,現在長高長成,他也總算能甩手不管。
陸承芝撥開他就出門去,沒再管給她帶來訊息的周檀,周檀被她無情地落在身後,叫了幾聲沒人應答,便坐下來,細細翻閱桌上攤開的手札。
醫女的字跡潦草,手札上劃出的墨線純屬擺設,她東一榔頭西一錘子地寫字,歪歪扭扭,語焉不詳。
大半部分都是試藥記錄,翻閱起來驚心膽戰,周檀總擔心她哪日自己毒死自己,但此人命格十分強硬,嘴上吃了毒,上吐下瀉一陣子,過一夜,活蹦亂跳繼續試。
「我啊……」陸承芝說:「閻王也怕收呢。」
周檀擔心她又拿自己當牲口餵毒吃,頂著風去溪頭盯梢。陸承芝恰好撞上輪班來養護草種的瑪風,兩個人擠在一起,嘻嘻鬧鬧把玩著幾乎要長到膝蓋的草葉子。
草葉幾近手掌寬,在風中層疊如波。綠意在北地太稀少,何況是這種見之開闊的蓬勃顏色。
一雙手臂環過來,周檀沒驚訝,甚至下意識偏過頭,耳鬢廝磨。
「手上髒。」他嘀嘀咕咕說道。
「又吃什麼了?」一把低沉嗓音貼在耳際。
「沒……」周檀說:「剖屍去了。」
赫連允笑,沒再繼續問話。一雙手臂環住腰,還有餘裕,哪怕周檀裹了一層毛毯幾層衣,還是顯瘦,沒長出來半點肉。
「還是這麼瘦。」赫連允說,似乎有點不滿。
「養豬呢……」周檀哼哧哼哧,從他懷中拔出腦袋來:「有正事兒呢,別摸來摸去的。」
那雙手分明規矩無比,隔著一層厚衣物,更沒碰到什麼要命地方。
反而周檀自己向後靠得多,整個人都沒骨頭似的,灘成水了。
——
海州的人卡在半路上,不敢進通往中帳的岔路,也沒挪窩。
兩州之間夾著個不大不小的凹谷,平地上能駐紮小支兵馬。營帳紮在泥地裡,像一小串發白的蘑菇頭。
塞思朵揣著羊皮壺打水去,河道已經結了一層冰,打出來的水帶了碎冰茬子。
燕沉之手上盤著一串珠,不動聲色地翻閱手札。他的眼睫過長了,幾乎遮住琥珀色的眼珠,扳指微微扣擊,一隻鷹應聲降落。
長生金……
「我說……」塞思朵道:「您不過就是從海州挪個窩,北面的怎麼可就坐不住了?」
「不……」燕沉之說道:「疫病先行,必有後手。」
「來了就打唄……」塞思朵舒展雙臂,她依然穿甲,極艷烈的紅色披在肩上:「還怕他們那幾號人?您不見老,北面那可不一定,子子孫孫幾十號人,為幾塊破地爭得頭破血流,去年那君主腿也摔斷了,說是看管疏忽,誰信啊。」
「是麼?」燕沉之並未抬頭,他似乎對窮髮部之內的爭權奪利不甚上心,粗略一聽,便合上手札。
塞思朵端詳他,確實和初入北地時沒什麼變化,淡線條勾出兩條眼尾,斜著向兩頭走。
年紀上去了,只起了點細微的皺,不顯眼。紫袍玉帶雕金冠,膝蓋擱了件輕甲,他手裡握著長鐵針,動手串起磨損的甲片來。
「瘦死駱駝比馬大……」他說道:「別這麼掉以輕心。」
「是……」塞思朵應聲站直,說道:「明白。」
窮髮部雖然困逃燕山以北多年,在淒風苦雨的冰天雪地中討生活,善武的底子依然沒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