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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後,沒有再去上高中,他爹讓他跟他舅學習廚子的手藝。開始,劉臭蛋很不願意學這種手藝,說是束條水裙,像個娘兒們,丟人現眼的。他爹說,你懂個屁,家有萬貫,不如薄技在身。咱是餓怕的人,學了這門手藝,啥時候都用得上,隔三差五的,誰家請客時不央你?餓死客人餓不死廚子,你肚裡肯定比別人有油水,要不是你舅會這一門手藝,別人還不一定教你哩。劉臭蛋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就開始跟著他舅學習刀工的本領。辦了幾次酒席後,很快愛上了這個職業。當然,開始的動機,純粹是為了能夠吃上大魚大肉,到了後來,站在鍋臺前,油氣都給燻飽了,反而吃不下去了,再也不眼饞大魚大肉了。他寧願在客人走後,吃上一個小蒸饃,喝一碗油花花的粉條湯。做這種活兒真是養人,沒有多久,劉臭蛋裸露的肚臍眼深深地陷了下去,臉蛋圓了起來,腦門子上經常冒出一層油汗。
看到孫二孬和馬玉花辦了小磚瓦窯場,劉臭蛋想,老子不幹則已,要幹就幹大的。他跑到高樓街,選中了計生辦樓下的那幾間房子,透過協商,給抓計生工作的副鄉長和計生辦主任送了菸酒,用很低的價格租賃過來。租賃費也沒有立即拿出來,計生辦主任說,你管我們吃喝抵賬吧,這事情辦得異乎尋常的順利。那時候,上級提倡發展個體經濟,有許多優惠政策,其他手續辦下來,也不太複雜,頭頭們只要見了一條“白河橋”煙,兩瓶“夜郎村”酒,辦事的工作效率很高,不幾天,劉臭蛋盤好了鍋灶就放鞭炮開張了。
飯鋪的生意一開始就很火爆,天天到了中午和晚上,十張桌子坐得滿滿的。劉臭蛋在村裡帶去了一個女孩,一個男孩,讓他們端盤子洗碗,每月分別給兩個孩子開三百塊錢工資。這兩個孩子白天干活很賣力氣,就是晚上瞌睡大,劉臭蛋兩口子覺得都是自己村裡的孩子,把人家累壞了,對不起他們父母,就不忍心讓兩個孩子打夜作。發麵、過油等備料活兒,都是自己乾的,兩口子天天忙活到深夜。他女人說,他爹,再這樣幹下去,我都熬不住了。劉臭蛋拿著算盤,“噼裡啪啦”地一算賬,這些天盈利不少,真是“生意做遍,不如賣飯”啊,噌噌上升的數字,能讓他女人的精神立刻抖擻起來。
我說是數字,就是說,不是現金。劉臭蛋扎本兒投進去的兩萬多塊現錢日漸減少。都消耗到購買時令鮮菜、豬牛羊肉、油鹽醬醋、味精調料、菸酒紙巾上了。他堂叔劉慶典為他拉了不少客戶,都是鄉直部門的幹部,這些人吃喝是記賬的。另外,街上的幾個 痞爛杆子,到劉臭蛋的飯鋪吃飯,也要記賬。劉臭蛋是從山溝裡來的,知道做生意要活套一些,離不開這些地頭蛇,不敢得罪他們,只得賠著笑臉,讓他們在賬單上簽字。
最讓人可氣的是,這些 痞爛杆子,在喝酒以後,對劉臭蛋帶來的女孩動手動腳的,弄得小妮哭了幾次,說啥也不幹了。劉臭蛋好言相勸,偷偷地給這個女孩加了一百塊錢工錢,女孩才堅持下來。到了後來,這女孩的臉皮漸漸地磨厚了,所有的粗話、髒話當成了耳旁風,對付伸出來的髒爪子,有一套既不得罪客人,又巧妙地婉拒的經驗,客人們反而不怎麼敢欺負她了。
鄉幹部們在吃飯喝酒前,沒有那些 痞爛杆子那樣放肆。喝了酒以後,一樣不老實,對著女孩說一些放肆的渾話兒,有時手腳也不牢穩。劉臭蛋看見了,上前對人家說:“對不起領導,這是我侄女,你們不要跟她一般見識。”這些人就很知趣,說話收斂一些,動作的幅度降低一些,到底比粗糙人文明一些。時間長了,劉臭蛋解釋不及,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再管那麼多了。
開飯鋪不讓記賬就沒有多少生意,拉不到大客戶。記賬了一時收不上來,就得往裡邊貼現錢。劉臭蛋自己的現金貼進去以後,在親戚家、朋友家和老同學們家裡,轉轉借借,又在信用社貸了小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