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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深深吐納,將胸臆中的悶氣吐盡。不怕的……她不怕的……
折騰大半時辰,迎親隊伍終於在“雲來客棧”落腳。
刀家前來相迎的人早將客棧上上下不打點妥當,一行人把客棧二、三樓的廂房全給包下,並特意撥出一間寬敞潔淨的上等客房,讓新嫁娘好生休息。
慕娉婷頭蓋紅帕,在錦繡丫頭和王媒婆的攙扶下,秀足踏在鋪就一路的紅綢巾上,一步步朝位在二樓的廂房步去。
按習俗,花轎未抵夫家,她一雙簇新的喜彩繡花鞋可不能踩了別人家的地方。
蓮步輕移上到二樓,她眸光雖掩在喜帕下,瞧得不多,也隱約察覺到這“雲來客棧”的房頂挑得極高,一樓是擺滿桌椅的大堂,而樓中有樓,站在二樓的迴廊上,她從喜帕底下竟能窺見大堂上的事物。
僅是入城前提供百姓暫歇的一處客棧罷了,也能有這般規模?
她心底有些訝然,待步進房中,王媒婆退出,她讓錦繡扶至床榻上,脫下繡鞋、除去喜帕,周遭擺設映入眼簾後,自然又是一怔。
“小姐,您瞧,這廂房……嗯……還算過得了眼。”錦繡仔細地收妥那方紅頭帕,靈活的眼東瞄西瞧,溜溜地轉著,對房裡舒適又嶄新的佈置翹起可人的唇角,巧鼻皺了皺。“也算他們有心,不過姑爺沒能上咱們家迎親,怎麼都該他錯!小姐明兒個見著姑爺,頭一件就得把這帳算清。總之委屈了小姐,他就不對!”
小丫頭又要開始為她義憤填膺了。慕娉婷抿著唇笑,搖頭悄嘆。
“走上一天路,你也累了,不先坐不來好好歇息?”
“不累,我身強體壯呢,小姐又不是不知。”小臉嘻地咧開一抹笑,她手腳利落地替主子脫掉繁複的嫁衣,整齊地摺疊著擱在床頭。
慕娉婷淡然彎唇,溫柔地瞅了她一眼。“剩下的我自個兒來就成了,你別忙。”
“小姐要沐浴吧?我吩咐店家燒些熱水過來,順便到廚房討些好茶。您待在房裡,千萬別出去呀!”說著,人已迅速閃到外頭。
慕娉婷不及喚住她,只得苦笑。
錦繡離去,房裡僅剩她一個。
身著中衣,她也不懼地氣寒足,裸著雙腳便走下榻。
她先是步至擱在房中央、用來添暖的小火盆,纖纖十指下意識地攤在那盆火上頭,感覺著它的溫暖。半晌過去,蓮足又淺淺移到窗旁,她無情無緒地推開那扇窗。
窗外,霞紅已褪,天色恰恰介在將沉未沉之際,灰撲撲的天幕透著點兒寶藍冷光,月華輕現,一抹朦朧的半圓輪廓。
湘陰一帶雖靠著大湖,地勢較低,但此時分正是秋冬之交,又入夜在即,風從不知名處挾帶沁涼寒氣,她甫開窗,冷意便撲面、撲身,把適才才溫暖上來的手臉又給拂涼了。
雙肩微聳,她不禁打了個寒顫。不願關窗,藕臂跟著環抱住自個兒,眼睫輕抬,她瞅著遙掛天際的半圓月,思緒幽幽蕩蕩地飄浮,連自心也難問。
正自沉吟間,一樓大堂不知興起何事,叫囂聲與刀劍相交之音激迸而起,即便身處二樓廂房,那打鬥聲仍清楚傳進。
這“雲來客棧”的廂房不大多教迎親的一行人給包下了嗎?莫不是和其它投宿的人家起了衝突吧?竟還掄刀動槍地拼上?
心一驚,慕娉婷也顧不得自個兒是新嫁娘的身分,從床頭的包袱裡隨手抓出一件披風裹身,忙要推開門瞧個究竟。
錦繡正好推門閃了進來,伶俐臉蛋暈紅暈紅的,像是瞧見啥兒新奇事物,興奮得眸子發亮,心兒突突亂跳。
“小姐——哎呀!怎麼光腳踩到地上,都不怕地氣咬人嗎?快把鞋穿著呀!”急嚷著,她忙將提來的茶水擱在桌面上,從包袱裡翻出一雙較素面的繡鞋,硬要自家主子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