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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地拍著他的背,一邊唱著舒伯特的搖籃曲,唱到最後我自己都快被催眠了,紫苑還是大睜著兩隻眼睛,問我:“娘子,後來呢?”讓我頗為無可奈何。
而我常常一回頭便會意外地看見子夏飄雪。他眼中繚繞著複雜迷惘的雲煙,幾乎和滿池的睡蓮融為一體,卻轉瞬即逝。剛開始我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後來次數多了才發現這妖孽竟然真的會有類似“迷惘”的眼神,不知他究竟在琢磨什麼東西。
第二十七章 醉別西樓醒不記(1)
水晶珠簾逶迤傾瀉,簾後,有人披紗撫琴,指尖起落間琴音流淌,或虛或實,變化無常,似幽澗滴泉清冽空靈、玲瓏剔透,而後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強流,以頑強的生命力穿過層巒疊嶂、暗礁險灘,匯入波濤翻滾的江海,最終趨於平靜,只餘悠悠泛音,似魚躍水面偶然濺起的浪花。
兩個仕女立於其後輕敲編鐘,鐘聲時而清越明淨,時而古樸滄桑,應和著古琴隱隱迢迢。
琥珀酒、碧玉觴、金足樽、翡翠盤,食如畫、酒如泉,古琴涔涔、鐘聲叮咚。大殿四周裝飾著倒鈴般的花朵,花萼潔白,骨瓷樣泛出半透明的光澤,花瓣頂端是一圈深淺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雲白光潔的大殿倒映著淚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空靈虛幻,美景如花隔雲端,讓人分辨不清何處是實景何處為倒影。
如果那個撫琴之人不是子夏飄雪,如果那滿殿繁花不是罌粟花,我想如此美輪美奐的情境堪稱完美。
顯然我身邊動來動去的紫苑渾然不受眼前景物耳邊琴音的影響,几案上的美食對他明顯更有吸引力。小小的身軀軟軟地倚在我身旁拉著我的手撒嬌,一會兒指指這個,一會兒指指那個,非要我夾了喂他才肯吃。
我看他盡吃些葷菜,素菜看都不看,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心底還是懺悔了一下,他這口味多半遺傳自我身上。以前自己倒無所謂,現在為人母便難免擔心紫苑營養失衡,間隙中挑了一筷子碧綠的菠菜笑著哄他吃。
紫苑眉毛輕擰,大眼不滿地眯起,眼尾更顯狹長,跟我對峙幾秒後難得乖乖地張嘴吃下那口菠菜。趁他咀嚼的工夫,我舀了一勺蓮子湯喝。
“唉。”紫苑居然人小鬼大地嘆了口氣,我錯愕地抬頭,紫苑接下來一句話差點讓我被那口湯給噎死,“娘子,你不要老是對我用美人計。”
看他板著臉頻頻搖頭的老成樣,我捏了捏他嘟起的花瓣小臉失笑出聲,再次糾正他:“是‘娘’,不是‘娘子’。”
不過,這孩子顯然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而且在之後的成長過程中數人數度給他矯正,他都置若罔聞,“娘子”叫成了習慣。時間一長我也乾脆放棄,由著他的心性。
不料日後,這位睥睨天下、世人口中驚才絕豔的盛元大帝紫苑陛下,卻因這個錯誤的習慣性稱呼造成其傾心之人天大的誤會,間接導致其情路坎坷波折。幸而最後誤會冰釋有情人終成眷屬,不然可真是冤屈了。
我笑他“自作孽,不可活”。這小子卻一翹桃花美目,輕佻地攬過我的肩膀,囂張地端看我說:“娘子,朕覺得書林院那幫修史老頭說得不無道理。禍水啊,確是禍水……”沒大沒小的讓人氣結。當然,這已是後話。
話說我與紫苑笑鬧著,卻沒發現水晶簾後的琴聲不知何時停了,一雙紫眸如霧如靄停留在了這方。待我發現琴聲停止時,子夏飄雪已立在我們面前,紫苑嚷嚷著隔著几案撲入他的懷裡,剛吃過菜粘著油星子的小嘴直接埋在子夏飄雪的前襟。子夏飄雪對於紫苑拿他龍袍擦嘴的行為卻絲毫不以為意也沒有任何發火的跡象。
根據我一段時間的觀察,不得不說子夏飄雪是一個矛盾詭異的綜合體。一方面有嚴重的潔癖,卻不管紫苑多髒他都敢抱,我不止一次看見玩得像只小泥貓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