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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麼了?喜歡誰是我自己的事情,又不曾打擾過他,只是這樣也不行嗎?」趙捷的臉更紅了,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沒底氣。
這件事他逃避不得。更何況面對老齊,他其實是不想否認的。只是他第一次對自己之外的人承認這般心思,終歸還是百感交集。
二人就這麼走著,來到了一個長椅旁邊。趙捷扶著老齊坐下。
年輕人低著頭許久,並沒有聽到對方回話的聲音,終於按捺不住好奇而抬起頭來。
只見身邊的老人神情複雜地盯著他,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的想法很可怕?」在對上他視線的一瞬間,趙捷小聲問。
「小孩,你看不起誰呀?」老齊笑得合不攏嘴:「想當年我跟著周老闆在大上海闖蕩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我說過,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都多,什麼沒見過?」
「周老闆?」趙捷愣住了:「你怎麼會認識周老闆?」
老齊挺直腰背,清了清嗓子,在迷濛的夜色中正襟危坐似的。
眼前的人穿著再普通不過的藏藍色棉布衣褲,白頭髮稀疏,臉上布滿皺紋,明明是個放進人堆裡便再也找不到的小老頭。可沒來由的,趙捷竟從這慈祥的面貌中難得地看出了幾分意氣風發的滋味。
他想起了少林寺的掃地僧,大隱的高手。
「誰都年輕過,我也像你一樣年輕過,那會兒我是榮慶社的弦師。」老齊的聲音不大不小,彷彿下一秒就會消融在這夜色裡。
正如那些一去不復返的光陰歲月,或風光無兩,或不堪回首,到如今全都沒了蹤影。
世上的人生了又死、來了又去。可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作為周門弟子,趙捷當然知道榮慶社:那是周榮璋的戲班子,是他而立之年在上海挑的班。
過去的一切都變得合情合理了起來。
「你……」趙捷不知該怎麼問出口。
老齊很容易地看出了他的心思,輕輕一擺手,輕描淡寫:「這不是退休了嘛,在家閒的沒事幹,隨便找點兒差事打發時間。」
「哦。」趙捷仍然無法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緣分這種東西真是說不清道不明。」迎著月光,老齊伸了個懶腰:「你說你啊,這世界上有那麼多形形色色的人,你想找什麼樣的沒有,怎麼就看上他了呢?」
他戳了一下趙捷的腦門:「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投。」
「他咋了?」趙捷很好奇:「我覺得杜譽好得很。」
「乳臭未乾的娃娃,你懂什麼?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他外邊看著像個活生生的體麵人,其實裡子早就成了一堆破棉絮,四處都是窟窿。」老齊嘆了口氣,似是把無盡深沉的心思都嚥了回去,最終只說:「他從小就是個格外有主意的孩子,脾氣個性都隨了他娘,絕對不是個好相處的人。」
「這倒是。」趙捷聽他說著,忽而想到另一件事:「可是師祖在杜老師的葬禮上把他帶走的時候,他怎麼就願意了呢?」
老齊沉默了許久:「大概,好壞都是緣分。」
緣分。
趙捷在心裡默唸了一遍,試圖掂量這個詞的分量。
「你既然喜歡他,肯定想過要如何追求他吧?」老齊問得很直接。大概人到了他這樣的年紀,便不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
「說實話,我不敢。」沉默了許久,趙捷坦白道:「而且我也沒想好到底該怎麼辦。」
出人意料的是,老齊並沒有太大的反應,而是一支接一支地抽著煙。黑夜裡菸頭的星點火光和冷月清輝交纏在一起。
第30章
最終,飽經風霜的老者得出了這樣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