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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臉蛋一樣沒有血色。他撐著柺杖,在黑壓壓的人群外看著兩口棺材裡面容安詳的老人,心中生出巨大的恐慌與不安,彷彿被一座黑漆漆的大山籠罩著。
所有人都會死。所以無論他如何努力想要留住愛的人,都是沒用的。
不會有人永遠陪著自己的。他心想。
但好在父母為了照顧他,回到了樺臺市工作。車禍瞬間的記憶已經完全斷片,但他依舊被恐慌籠罩著,每晚他總會被噩夢驚醒,然後抱著枕頭,哭著跑去父母的房間。
他的父親是一個非常溫柔的男人,那些無法入眠的夜晚裡,父親總是會摸著他的頭,溫柔地說:
“小綿,不要害怕,爸爸媽媽會永遠陪著你。”
起初被如此安慰的時候,梁思眠總覺得有些擔憂。他發現父親因為工作早出晚歸,回家後與母親也像是陌生人一樣。他也曾問父親為什麼不喜歡和母親說話,但父親只是摸摸他的頭,說是他想多了。
小孩子的直覺很敏銳,但父親的溫柔總是能遮掩他的疑慮。
於是,他總是一遍一遍問父親:
“爸爸,你會一直和我們在一起的嗎?”
“當然。爸爸最喜歡的就是小綿和小綿的媽媽,爸爸怎麼捨得離開你們呢?”
在父親一次次的承諾下,他也順利成長為一個善良聽話的乖孩子。他是個聰明的小孩,成績很好,只不過在交朋友的時候,和別人顯得不太一樣。
班上和他親近的同學都覺得他很奇怪,雖然他是個能夠對朋友付出一切的人,但總讓人感覺有些過於熱情,相處下來沒多久,便都被梁思眠身上說不出的氣質嚇跑了。
他總是對很多事情過度反應,害怕被人拋棄,卻又對喜歡的人有著很執著的熱情。一來二去,便沒有什麼人願意與他交朋友了。
於是,他學會了隱藏自己對他人的依賴,逐漸變成了同學眼中獨來獨往、不愛說話的優等生形象。
五年前,梁思眠在樺臺第一中學上高二。
那是很普通的一天,他照常一個人回到家裡,卻在經過父母房間時聽到了裡面的對話。
“梁千琳,我們離婚吧。”
“你早就想提了,是不是?”
梁思眠停下腳步,透過門縫往裡面看去。平時總是溫柔笑著的父親,此刻面露厭棄神色,抱著胳膊站在床前。
“李飛遙,我知道你當初答應和我結婚只是為了要一個樺臺市的戶口,但現在你沒資格提離婚,我們有了小綿,那是你的責任,你不能既要又要。”
“你是覺得我貪心嗎?我對你們母子已經夠好了,小綿是我的孩子沒錯,但我也想要去追求我自己的生活。”
痛苦與震驚充斥著梁思眠的心臟,他衝進房間,拉住了父親的衣角。
他痛哭著,緊緊拉著父親的手,央求他不要離開,待他哭到聲音嘶啞之後,父親才終於鬆了口,將他抱進懷裡,抹去臉上的淚水。
“小綿不哭,小綿好好學習,爸爸就留下來好不好?”
這只是大人用來搪塞小孩的藉口,梁思眠卻當真了。
他沒日沒夜地學,練習冊做了一本又一本,會因為只考了全班第五而懊惱到懲罰自己,甚至拿到了第一也不滿意,還想往上提總分。
他聰明,聽話——這是父母一直引以為傲的東西,也是他潛意識認為可以留住父親的方法。
他就這樣過了大半年,不敢有一絲的鬆懈。然而當他拿著滿分的模擬捲進入父母的房間時,卻瞥見床頭擺著的離婚協議書。
上面已經簽上了父母的名字。
一直支撐著他的信念,在一瞬間崩塌了。
他和父親大吵一架,大罵父親是不守承諾的騙子,甚至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