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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男人靜靜對視,一動不動,氣氛頓時凝結起來,沉重壓抑,風雨欲來。
116 假想
116
驕傲?高興?
南嘯桓的目光盯著桌上的木盒木匣,耳邊,任宗錦說出話久久徘徊,腦中,久遠的回憶愈加清晰,彷彿昨日重現。
從懂事開始,他就知道,母親是厭惡自己的。那種毫無掩飾的恨意和噁心,曾經讓他徹夜難眠。但同樣的一雙眼,對著大哥時,卻是寵溺愛憐。他不明白,明明他們都稱她為娘,何以所受的待遇天差地別?
終於有一次,他鼓足勇氣,拉著父親的衣角,幾不可聞的問:孃親……是不是……恨我?
那時他還很小,根本不曾體會到恨是怎樣一種激烈的感情,只是從侍女與書上,得來這個詞。
任青亦久久都沒回答他,只是望著不遠處女子的身影長長嘆氣,撫著他頭髮的手在微微顫抖。
直到十一歲那年,他才知道那一天,父親的嘆氣是為了什麼。
母親恨他,因為他是任青亦的血脈。而母親愛大哥,因為他是她所愛人的子嗣。
那個意外的夜晚,直到任青亦和任子逸離開許久,躲在書庫裡的兩人還回不過神來。
後來,大哥再見他時再也沒有溫暖的笑容。他們在迴廊上擦肩而過,彷彿陌生人一般,冰冷沉默。在任青亦稱讚他的劍法時,那人也只是靜靜的坐在一邊,翻看手中的書籍,彷彿不曾聽聞……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兩年,十三歲那年,他離家學藝,告別父親時,居然意外的被追上來的人塞了玉佩入手。
……
而現在……
南嘯桓動動手指,撫上盒子上雕刻的花紋,眼睫低垂,聲音乾澀,還是之前的回答:“我不能收。”
任宗錦渾身一顫,完全不相信,話已說到這個地步,這人居然還會拒絕。
“御劍山莊莊主是你,而這些東西,是屬於莊主的。”低沉的男聲聽不出情緒,幽黑的雙眸有什麼沒東西一閃而過,卻太快,根本留不下絲毫痕跡。
任宗錦抬眼凝注著他,想到任青亦臨死前,痴痴的看著佩劍的眼神,不由心中一痛,嘴角的淺笑瞬間染上濃重灰暗的悲涼。
他想開口再說點什麼,什麼都好,然而一開口,那溫熱的液體便再也壓抑不住的湧流而出。
“少爺!”任赫低呼一聲,急忙上前扶住他,從自己身上胡亂拿了條手帕就慌慌張張的給他去擦唇邊的血。感受到任宗錦的顫抖和溼汗,一向沉穩的任赫頓時急得眼睛都紅了,朝著門外就是一聲大吼:“任秋!拿藥過來!”
一直在聽牆角的少年急忙尋出藥瓶,從隔壁奔進來,圍在任宗錦面前,哭喪著小臉喂藥。
任宗錦靠在任赫懷裡,渾身冷汗,嘴角沾著血跡,睜開的雙眼依然一動不動的看著視野中黑衣男子的身影,漸漸的,眼皮越來越沉重,人影也模糊不清……
“父親……”
陷入無盡黑暗前,細微的低喃從他口中溢位。
夢中,他見到了任青亦。
不是最後那段歲月的形容枯槁,而是英俊挺拔、器宇軒昂的溫柔劍任青亦。
他微笑著一一摸過他和弟弟的頭,然後將玄天心法第一層的口訣教授與他二人。
他看見他一身白衣,雪中舞劍,梅花雪花交融,天地一片靜謐,只餘他一人身影,遺世獨立,宛若謫仙。
父親……
我對不起您……
他跌跌撞撞的跪倒在那人不遠處,淚水滴在積雪之上。
我以為我可以……我以為我可以……但是……不行……
他的手深深插入冰雪之中,凍徹入骨的寒意順著指尖鑽入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