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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頌微擰了眉心道:“將戰報呈上來。”
立在他左右伺候的近衛快步走下去,接過戰報躬身呈與他。
裴頌拆開信件,看完之後,怒氣比之先前卻更甚,他兩手撐著幾l案,眸底波濤湧動,森冷吐出四字:“恆州楊氏!”
恆州楊氏乃長廉王妃母族。
長史意識到不妙,拿過戰報後一看,也是大驚,一下一下地捋著山羊鬚,自省道:“是我等疏忽了,只想著恆州在定州之後,不成大患,未料到他們竟說動毗鄰州郡一併投誠了魏岐山,將定州形成了包圍之勢……”
長史捋須動作忽而一頓,神色凝重道:“但……不應該啊,恆州楊氏雖為長廉王妃母族,但他楊家自詡高潔,此任家主又最好清談,不問廟堂民生,守著恆山書院的清流之名,連仕都不曾入,何來此等遠見?莫非……有人在背後替他出謀劃策?”
長史念及此處,只覺心口一跳,忙朝著裴頌拱手道:“主君,若是魏岐山派人遊說的楊家,只怕這夷人比我們料想中的還要難對付些,定州一戰,關乎主君同魏岐山交鋒計程車氣,如今定州危矣!邢將軍之事若也是魏岐山所為,此於主君實乃大不利啊!還望主君儘快部署,發兵定州!”
裴頌坐在黃花梨木的太師椅上,單手撐著額角,閉目沉思片刻後,似冷靜了下來,道:“先生,你有沒有覺著,自從我們來了雍州,明面上瞧著是一切順利,實則卻像是一腳踩進了泥潭裡?”
長史遲疑道:“主君是說雍州城內徵不上糧食藥材一事?”
裴頌搖頭:“不止,雍州雖降,可天下人嘆的是前梁之臣的風骨。從周敬安自縊的時間正好趕上菡陽聲討我,我便覺著蹊蹺。這兩日翻看所有跟霍坤一案有關的卷宗後,發現當初替霍坤做事的漕運何家,抄家後充入府庫的那些銀兩,同他們從前贈禮的手筆相差頗大。”
他指尖一下一下地敲著太師椅的扶手,眸光幽幽:“先生以為,若是何家被抄後還有一筆未記錄在案的錢財,會去了何處?”
長史神色微變:“主君是覺著,或許有人拿著這筆錢財提前囤了糧食和藥材?”
裴頌眼神驟冷:“定州被圍,雍州物資正好就緊缺了起來,實在是沒法不令人深思啊。”
長史順著裴頌的思路細想下去,驚出一身冷汗:“若這皆為一人所謀,實乃多智而近妖也!竟能同時在恆州和雍州設局……”
裴頌緩緩接上他的話:“魏岐山一介武夫,手應還伸不到雍州來,且他手底下能用的文人,從他聲討我的那篇檄文裡,便也可見一斑了,那等庸才,想來也沒那個口舌說動楊家。”
這樣分析下來,答案似乎就只有一個了。
長史驚疑道:“您懷疑這一切都是潛逃在外的溫氏女所為?”
裴頌眸光變得危險:“是與不是,審一審周隨,想來便有結果了。”
長史神色仍十分凝重:“但雍州既有那等能暗殺得了邢將軍的好手,以防萬一
,主君身邊也需加派些人手,以護周全。”
裴頌揚手示意長史不必再說,他長眸微眯,道:“殺邢烈的人麼,我心中倒是有個猜測……”
長史還欲多問,門外侍衛已稟報周隨過來了。
不多時,周隨一身青布棉袍邁步而進,朝著裴頌作揖:“下官見過司徒、長史。”
他嗓音嘶啞,面色蒼白,整個人都病懨懨的,恍若一具行屍走肉,寬大的冬衣穿在他身上,壓得他身形更顯單薄。
裴頌審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開口卻是漫不經心:“邢烈死了,周公子可聽說了?”
周隨眼中一片死寂,聞言眼皮都沒動一下,只嘴角扯出個譏誚又苦澀的弧度:“裴司徒可真會拿下官尋開心。”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