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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回京後,王皇后只在除夕家宴時見過他一面,如果可能,她是恨不得永不見這個繼子的。然而她又不能丟了賢名,需得時時擺出慈愛的面目來關懷這個元後嫡子。五皇子又從來不是識趣的,不肯與她演一出母慈子孝的戲碼,一向對她極為冷漠,那冷漠裡更透著幾分不加掩飾的鄙夷,這讓王皇后很嘔血。
想到青州之事兜兜轉轉脫不了眼前這人的手筆,王皇后心裡便又恨上幾分,這次她便不想再敷衍,在臺階前站定了,想要等著五皇子先上前請安。
五皇子一步步上了漢白玉石階,卻恍若不曾見到王皇后一般,從她身旁走過,逕自到了御書房門前。守門的太監不敢抬頭看皇后和皇子鬥法,忙躬身開了門,迎五皇子進去。
五皇子的一隻腳剛踏入御書房中,就聽身後王皇后壓抑著憤怒說道:「站住。」
五皇子的腳步有一瞬的停頓,回頭望了王皇后一眼。
王皇后今天不想再忍了,左右這個人也永遠不會視她為母后,語氣裡便帶出了這些年壓著的怒氣,「五皇子沒見到本宮嗎?身為皇子如此不知禮儀,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
五皇子淡漠地道:「近年未聞有人在我母后的生辰和忌日執妾禮拜祭,我當宮中已無皇后。」說完,便不再理會王皇后,步入了御書房。
繼後需在元後的生辰和忌日,執妾禮攜子女拜祭元後。這規矩前些年王皇后還咬牙守著。近年來五皇子不在京中,她又覺地位穩固,不想再在楚氏面前低一頭,每到楚氏的生辰和忌日,便託故身體不適,不再出席。如今卻被五皇子抓住把柄,反詰她不知禮在先。
王皇后一時無言以對,待要再說話時,卻見五皇子已經進了御書房,房門都已合得妥妥噹噹。像是那守門的小太監們也很怕王皇后追過去一般。
皇上在御書房內也隱約聽到了五皇子與王皇后所言,微皺眉頭,卻只當自己沒有聽到,照舊手握著一本奏摺,在上面頗為認真的劃了幾筆。
待到五皇子行過了禮,皇上才放下了奏摺,抬眼瞧著眼前這個兒子。挺拔的身姿與劍眉星目都像了他外公,清冷高貴的氣質像了她已故的母后,怎麼瞧都不像自己的兒子。皇上心裡生出懊惱,偏要在他身上找出一絲與自己相像來,便越發仔細地打量他。
五皇子在皇上平靜轉而皺眉轉而又變為平靜的情緒波動中始終保持著眼觀鼻鼻觀心的從容。他知道皇上為何如此,也從小到大習慣了。他也知道皇上如何變為平靜的,他只有薄唇像了皇上。
據說薄唇之人於情字上寡淡,從前他是信的。而今,卻不那麼信了。
皇上端起手邊的茶盞,抿了一口,算是調整了情緒,父子兩個才算開始一問一答,把青州之事說了清楚。
待到五皇子說道疑心北境與南境皆不穩妥時,皇上沉思道:「北魏與羌地暗中囤積戰備之資,若是兩國同時備戰,南北夾擊我大梁,局勢堪憂,只是你可有實證?」
五皇子稟道:「我令人留意藥材交易,方知還有行商在收購青蒿、常山。白芨是治療凍瘡的必備藥材,而青蒿、常山能防瘴氣之毒。北地戰時,將士有凍瘡之憂,西境樹高林茂,戰時需防瘴氣,平素這兩幾味藥材雖難得卻價格平穩,因所需有限。今年因商人囤積,價格翻了幾倍。雖無確實證據,卻需防範。望父皇明察。」
皇上也覺此事甚重,即刻要傳戶部尚書戴醒來見。
五皇子稟道:「不說白芨等藥材,單說鐵器與糧食的價格已漲了絕非幾日,多地百姓皆有察覺,為何對此卻一無所知?而薛甫良臨終血書不敢上奏,要讓兒子冒死進京伸冤,箇中緣由……」
皇上面色陰沉,終究沒有傳戴醒進宮,說了句「朕自會查明」便讓五皇子退下了。
五皇子知道皇帝手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