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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女本不該出門的,那日是額娘病癒,她去廟裡還願的,回來的路上就碰到有人當街欺負一位公子,見著與她哥哥差不多大,那惡人又是商賈打扮,她才出手相助的。他們家在京城裡地位低,也就碰著商賈還能以勢壓人,若是個官宦人家,她還真的不敢給家裡惹事。
“雲曇我兒,咱們家的情況你是知道的,你爹是個老實人,承不了爵、也不得你瑪法重視,這都四十好幾了,一直在從四品上沒動,你哥哥比你年長兩歲,去年皇上下了那條從軍令,就被送到軍營去了,也不知是個什麼光景。你兩個弟弟一個八歲,一個五歲,你爹沒有妾室,咱們家就你一個女兒,額娘和你爹都不指著你幫襯,我們都想好了,只要你撂了牌子,回來給你好好挑個人家,不說嫁高嫁低,卻一定要婆婆和善、夫君上進可靠的。”
雲曇,就是她的名字。
將街上那個少年抱拳道謝的一幕驅逐出腦海,雲曇嘆了口氣。以他們家的家世,就算留了牌子也只是個做格格、侍妾的命,雖然額娘把管家、後宅爭鬥全部教了,可去宗室做格格、妾室,還不如回來後自行婚嫁呢,至少這樣是個正室,將來的孩子也不會成為庶出。
雲曇是個聰敏之人,這幾年家裡都是她管著的,她並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女子,對於未來她心裡是有些想法的,家裡就她一個女兒,阿瑪和額娘疼她,自然不會用她去謀些什麼。
哥哥弟弟們資質都不錯,他們更多地想自己去打拼,而不是憑著她的婚事得個助力,能有一家人的疼愛,是她最幸福的事。
選秀……雲曇期盼著被撂牌子,這樣額娘就不用為她擔心,她也不用那麼害怕了。
雍正二年,八旗秀女複選開始,各旗的秀女入宮參選,初選是在皇家京郊的一處馬場進行的,騎射是在初選時考較的。這一屆的秀女,因騎射太差被撂牌子的不少,但為秀女們婚嫁考慮,凡在這一環撂牌子的都賞了個內造的金釵,以示該女貞節無損,只是騎射沒有滿足條件而已。
所以,多考騎射一項,並沒有造成負面影響,初選時因騎射被撂了牌子的,也不會在婚嫁時被人議論嫌棄。
複選的秀女入宮後,按順序接受皇后、葉赫那拉貴妃、齊妃、宋妃的閱看,由於胤禛給皇后說了,這一屆並不要人,所以她們閱看時的心情就沒有那麼糟糕了。
及至秀女出了宮門,雲曇都還很暈乎,雖然其他秀女嫉妒、羨慕地看了她很多天,也沒法讓她消減這種感覺。
傳聞中最受今上寵愛的嫻貴妃宣見了她,而且,她還是唯一一個去過永壽宮的秀女,這說明了什麼?
雲曇回家後,又得知了一個“天上掉餡餅”的訊息,從她出生起就一直是國子監祭酒的阿瑪升了?
“雲曇啊,你在宮裡如何?”西林覺羅氏擔憂地看向女兒,神色間還帶著丈夫升官後的惶然不安。
看到阿瑪、弟弟全部看向了她,雲曇寬慰地笑了笑:“女兒在宮中一切順利,並沒有什麼差錯。”
“曇兒可是撂牌子了?”慶安,也就是雲曇之父,有些期盼地問道。他並不希望女兒留牌子,即使他現在升官了,這個想法也未變,他們家為了阿瑪的三等子爵都爭鬥得厲害,就算女兒嫁給宗室能做正室了,也會過得很辛苦。
“阿瑪,額娘,女兒正要和你們說呢,”雲曇表情慎重了,“女兒在宮中時被嫻貴妃娘娘召見了。”
此話一出,夫妻倆個都變了臉色,再想到升官的事,那心底就更忐忑了。
“姐姐留牌子了?”八歲的宜鴻,也就是雲曇之弟道。
“嗯,”雲曇摸了摸弟弟的頭,猶猶豫豫地補充了一句,“阿瑪,嫻貴妃娘娘就召見了女兒一個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