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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懿想像著那幾年傅斯恬每次回家,是怎樣躲著她奶奶、在這間孤清的小房間裡和自己煲電話粥,聽自己出遊塞北、流連聚會、燈紅酒綠,一顆心揪得發疼。
她端坐在床沿上,摩挲著指下照片裡傅斯恬兒時青澀稚嫩的臉龐,終於有時間開啟傅建濤交給她的那五個牛皮紙信封仔細檢視。
信封裡的信紙很薄,已經陳舊得發黃了。
時懿一封封看下來,看得出,有四封應該是很多年前,傅建澤還在坐牢的時候寫給傅斯恬慶祝生日的,字跡工工整整,寫得情真意切,但不知道為什麼,最後好像沒有寄出,連郵票都沒有貼。
信裡交代的都是他在牢裡過得很好,有認真積極地接受改造,希望傅斯恬要好好聽奶奶、叔叔、嬸嬸的話,好好照顧自己,好好長大,他很想她,他會努力早點出去陪她長大的,諸如此類,全是拳拳父愛的話語。
最底下,字跡看起來最吃力的一封,就是傅建澤留給傅斯恬未來愛人的信。
那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傅建澤身體狀況已經不太好了,他寫得並不多,字跡一反前幾封的乾淨整潔,有些潦草,忽大忽小的。
他寫:
孩子,展信佳。倘若這封信能夠交到你手裡,便說明恬恬和你提過我這個爸爸,你也知曉並接受她的一切,願意與她相伴餘生,愛她護她珍惜她,那我此生最大的顧慮和牽掛,便總算有了著落,可以放下了。
我沒有那個福氣,也沒有那個資格,牽著恬恬的手,陪她走過長長的紅地毯,親手把她交到你手裡了,所以,只能寫這麼一封薄薄的信,聊表我這個做父親的不捨與祝福。希望不會讓你覺得太困擾。
這一輩子,我陪她的時間實在太少太少、錯過的也實在太多太多了。到現在,我還時常會想起她剛剛學會走路,咿咿呀呀還在學說話時的模樣。她邁著小小短短的腿,搖搖晃晃地衝著我跑來,甜甜地叫著我「爸爸爸爸」,一把抱住我的大腿,把我的心都叫化了。那時候我抱起她,聽她咯咯地笑著,回過頭和她媽媽說,等我八抬大轎把她們迎回家了,我要給她改名叫甜甜。我說,這輩子,我傅建澤的女兒,我要讓她只吃甜,不吃苦。
可是,我沒用。
我該死。
我成了她吃盡苦頭的罪魁禍首。
人生的小半輩子,她都是苦過來的,艱辛歷盡,我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我曾發過誓,等我出獄後,我一定盡我所能地彌補她、照顧她,做一個好爸爸。可壞事做太多了,老天爺,不給我這個機會了。
我來不及再多愛愛她了。
我等不到看她重展笑顏了。
可她實在是太好的孩子了,我太心疼、太放不下她了。
她善良、堅韌、有擔當,有時卻過於自苦、過於執拗、過於鑽牛角尖了。孩子,做懂她的人,對她多點欣賞、多點耐心和體諒好不好?
她身子弱,自己卻常常不當一回事,孩子你多上點心,多照顧她、多看著她一點好不好?你的話,一定會管用的。
她心思重,心裡有再多的苦、受了再大的委屈,也總是習慣悶在心裡、自己消化,孩子你多留點心,多開導她一點,做她的靠山和港灣好不好?
有我這個父親,是她人生最大的不幸。
可她值得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一切的。
所以,孩子,答應我,讓你,成為她人生最大的幸運好不好?
尊重她、愛護她、珍惜她,免她苦、免她難、免她顛沛流離,讓我們恬恬像她的名字那樣,從此,只吃甜、不吃苦,好不好?
如是,我死而無憾。
我會在天上一直守護著你們的。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相濡以沫,笙罄同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