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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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幾乎下了半夜的雪,那雪由大漸小,無人清掃的道路此刻便累下了厚厚的積雪。男子沒有乘燒著暖烘烘火盆的轎子,卻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積雪走,只讓宮人遠遠跟著。他走得有些蹌踉,和平素威儀的形象不大相符,他眼裡的情緒不斷變化著,讓人看不明白半分,可這至少昭示著他並不平靜的內心。
恍惚間,陽光衝突了厚重的雲層,剎那間照射在這一片天地之間。
男子停下步子,愣愣的站著,許久才回頭去看身後的宮殿,“蔚然殿”三個金黃大字在陽光的映襯下煥發著流光溢彩的美。他仍舊是愣愣的站在那處地方,一動不動、一聲不發。
他終於記起來了。
她是十五歲那年應詔入宮,青澀美麗,如今已經十年過去了,她還是那樣美。可是現在,她已經死了,是被他親口下令賜死的。他要了她的命,就在剛才。
這座宮殿,是用她的名字起的。
她叫沈蔚然。
可是現在,她已經死了,再也不會活過來了。
她哪怕是要死了,也沒有再看他一眼。
她到底是恨他。
男子終於輕喚出聲。
“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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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琰自夢中醒來,驚了一身冷汗,他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做起這個夢了,似乎每一晚都要夢到這些場景。每一次夢醒,心裡的鈍痛感便更重幾分,好似一直要加重到他無法承受為止。
身後忽然攀上一隻柔軟的手,腰際也被纖細的手臂纏上,嬌滴滴的聲音響了起來,在沉寂的黑夜裡格外清晰明白。
“世子怎麼了?可是做噩夢了?奴家給世子抱抱,世子莫怕。”
頓時想起前世沈蔚然待他也是這般溫言軟語,可她對他從來都只是看起來很好。身側的人這般行徑,亦不過是如此,虛情假意,聽則生厭。蕭琰撥開女子的手,起身下了床榻,穿了鞋、披了衣服便往外走。
女子擁著錦被坐了起來,藉著月光才能瞧清蕭琰的身影,見他要離開,越發著急,“這麼晚了,世子哪裡去?”被喚之人彷彿什麼都沒有聽見一般,什麼話都沒有說頭也不回的離開。
蕭琰原本腳步急切,待出了房間沒讓僕人跟著,只放慢了些速度,最後是沿著迴廊慢慢的走著。清白的月光斜斜照進迴廊,打在蕭琰神色不明、有些焦灼的臉上。他沒有一直走下去,卻倏爾止步,但神色愈顯淒涼。腦裡心裡都在翻騰著往事的他,此刻心亂如麻、大失方寸。
他到這個朝代已經有半月多的時間,從起初的震驚、不可置信,到今日的平心靜氣、坦然接受到底是費了好一番功夫。轉世投胎的事情,他沒攤上,可攤上了帶著前世的記憶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附在別人身上活著這樣的靈神怪異的事情。
這是命?
蕭琰搖了搖頭,苦笑,負手立在廊下,抬頭望著天際的一輪明月,卻覺那清輝映人心底,更照出心中的汙垢來。
他前一世到底都做過些什麼?以至於最後竟落至被一名女子霸佔了皇位,自己慘死的地步。或者他不過是自作孽不可活罷了。後宮那麼多女人,他最對不起的,果然是她麼,沈蔚然?迫害她的家人,利用她十年為別的女人擋住所有明槍暗箭,到後來也照樣將她賜死,於是他最後遭了報應。
那現在他在這裡,又說明了什麼?
這裡是大啟,他的身份是賢親王的嫡長子也是世子。他到底也是做過皇帝的人,能夠感覺得到賢親王有逆反之心,況且賢親王平素在他面前便沒有想過要怎麼遮掩的意思。只是他現在和賢親王是一條船上的人,所以他註定要助賢親王謀逆。
蕭琰覺得腦子很亂,對於將來的事情也總覺得很迷茫,恍惚間收回視線,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