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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奢靡,齊輕舟在心中嘆道,這可都是尚宮房精挑細選過果肉飽滿的精品。
殷淮聽到他的話,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淡淡地掀了下唇角。
這有什麼不會的,隆冬臘月的雪水,七月流火的鍊金爐,為嬪妃梳頭掌心挨過的刺鞭……
這些年,他從宮裡最辛苦最下層的地方的一個小奴才,一步一步走到現在,其中曲折不足為人道也,今日若不是這個不諳世事的小皇子提起,他都忘了。
殷淮舒展了眉心,略略斂下眼瞼:「臣之本分。」
齊輕舟笑著比了比筷著:「掌印你也吃,我吃飯不用人伺候。」
他沒有再稱「本王」。
殷淮也沒再同他客氣,放下了筷子。
齊輕舟看殷淮很少出筷,知道他挑剔,問道:可「是菜色不合掌印胃口?」
東廠提督吃穿用度奢侈鋪靡世人皆知,殷淮倒也沒否認,長睫一眨,語調慵懶地品評今日這一桌:「平白浪費了好物材。」
齊輕舟眼神一亮,像屋簷下懸掛的燈火:「正是!」
齊輕舟這個人,琴棋書畫都不行,吃喝玩樂第一名,想不到掌印也是識貨的同道中人,頗有種偶遇知己的激動。
他嚥了咽喉嚨,往殷淮身邊湊近了一點兒,面色嚴肅地在他耳邊小聲道:「您看到張翰林面前那道翡翠松花蟹捲了麼,蟹應該是澄湖運過來的蟹,只是去味的酒不該用陳年花雕,金玉閣那家店用的就是菊花釀,一口咬下去滿腔清氣……」
「還有吳尚書正在夾的那一道金瓜露芝雞絲,熬的南瓜濃湯太過甜膩搶了味,倒是浪費了越地盛名的霞煙雞。」
「掌印若是有興趣,就應該到立柳巷十八號嘗嘗,那可是正宗的手撕雞!」
「……」殷淮只覺得耳邊有個鼓著腮幫子的小松鼠在悉悉索索地叨絮,溫熱的氣流纏繞著頸脖的面板,掀起一陣癢意。
他不動聲色微微偏開了些,興致正濃的小松鼠卻尚不自知。
侍女每呈上一道川菜,小皇子就又要認真地點評一番:「這個牛肉切片怎麼能直接浸入椒麻油裡呢,燻臘出來的川味會被遮住……」
殷淮揉了揉額角,後悔默許了個話癆坐自己旁邊。
站在身後的徐一直看得心中大驚。
兩個人間看似是單方面的交流輸出,卻無端端地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和諧的氛圍,將周遭的觥籌喧囂隔離開來。
「掌印,你覺著呢?」齊輕舟講得有點口乾,一停下來兩人之間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齊輕舟終於覺悟自己好像話過於多,好像對方也不是多有興趣的模樣。
殷淮這個人,給他的感覺矛盾且複雜,心情好的時候也可以讓你如沐春風,備受照拂,不想理你,就客氣疏離得你絲毫夠不著他的邊界。
是遠是近,疏離還是親近,他不動聲色卻全域性掌控,不受任何人影響,對方只能生生受著,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齊輕舟嚥了嚥唾液,也罷,美人高冷一些不是什麼大過錯,他向來心大,裝作一臉平靜地瞟了一眼殷淮,發現對方也正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齊輕舟:「……」
殷淮倒了一杯茶遞到他手上。
齊輕舟愣了下。
「殿下說了說這麼久,不渴嗎?」殷淮晃了晃杯子,將熱氣撒去一些以防燙著他。
「渴,剛我就渴了。」只是沒來得及說。
齊輕舟有點受寵若驚地雙手接過水,細細地嘀咕了一句,指尖不小心掃到對方修長白皙的手指。
殷淮感受到溫暖柔潤的觸感,頓了一秒,施施然將手收了回來。
齊輕舟喝了水,最後總結道:「若是掌印對京中的吃食有什麼疑惑或者要請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