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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等於根本沒有活過。 阿蕾特-特麗莎的身體倫理剛好相反。阿蕾特對赫拉克勒斯稱自己是神明的伴侶,特麗莎也與神明有特殊關係——因為她身上拖著靈魂的影子。個體命運的偶然發生是das eine Mal (唯一的一次),但 Einmal ist ewig(只發生一次的才是永恆的)。永遠在著的等於壓根兒沒有發生過;永遠活著的,等於根本沒有活過。靈魂沒有肉身,從來就不曾活過,它只是藉助於一次性的肉身才活著。“永遠”的意思就是不在,一次性的發生才在。“永恆的愛”只是一個語詞的虛構。愛的一次性發生才在,“永恆”只有附在一次性的在世身體身上,才是真實的——“愛的永恆”。 所有的神都是死的,只有耶穌的上帝活著,因為他在耶穌的肉身上死過一次。 Einmal ist Kein Mal意味著個體把自己的身體時間轉讓給了必然性的時間;在特麗莎的個體命運的理解中,“心靈與肉體不可調合的兩重性”來自偶然性的我在時間,像塞內卡說的,Omnia aliena sunt; tempus tantum nostrum est (除了時間之外,我們一無所有)。 我的身體在世就是個體命運的發生,不是我撞上了命運,而是命運撞上了我,或者說我的身體撞上了我的靈魂。個體命運是由個體的身體與靈魂的相逢牽扯出來的,沒有偶然而在的個體身體與靈魂的相逢,也就不會有命運這回事。身體的決斷逃避不了,蓋因於此。無論我的身體做何決斷,命運都會附在我的身體上,只不過要麼表現為幸福、要麼表現為不幸。 肉身偶在之“偶”因於身體與靈魂的一次性相逢而來的蛻變。肉身渾身是偶然,在肉身上沒有絲毫必然的痕跡。正因為肉身是偶在的,所以它沉重。身體的沉重來自於身體與靈魂僅僅一次的、不容錯過的相逢。阿蕾特相信靈魂是身體的影子——希臘人把靈魂說成輕盈的噓氣——時時跟隨著身體;特麗莎相信靈魂與肉身一樣屬於此世,與肉身一同在大地上飄蕩。自從卡吉婭-薩賓娜顛覆了阿蕾特“美好”的生命想象,靈魂與身體的同體關係就被拆開了。在現代之後的季候中,靈魂與肉身有如兩位互不相識的漂盪者。特麗莎以自己的個體命運提出了這一問題:靈魂與肉身還需要相互找尋對方嗎? 與特麗莎相逢,托馬斯恢復了自己身上的靈魂感覺。特麗莎和薩賓娜的身體差異使托馬斯驚悚地看到自己身體的偶在性,看到既被社會主義道德的意識形態、也被人義論的自由倫理隱瞞起來了的屬己的個體命運。與特麗莎一起度過的生命時光,讓托馬斯領會到自己身體一次性的、不容錯過的命運意蘊。他最終選擇了阿蕾特沉重的身體,而不是卡吉婭身體的輕逸。身體的沉重和輕逸的差別,就是“只發生一次的才是永恆的”與“只發生過一次的壓根兒等於沒有發生過”的差別。在與特麗莎和薩賓娜的身體差異的偶然關係之中,托馬斯恍然悟到,人義論的自由倫理隱瞞了自己身體的機遇,這機遇就在於他並不可能事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體與哪一個身體結為在世伴侶才會幸福。 特麗莎身體的沉重讓托馬斯懂得,在“命運”這個詞的含義中,不是“沉重、必然、價值”的交織,而是令人惶然的“幸福”與“不幸”這兩個全然相悖的可能性的交織。&nbsp&nbsp

特麗莎身體的哀歌

靈魂與肉身在此世相互找尋使生命變得沉重,如果它們不再相互找尋,生命就變輕。 肉身是要死的,但靈魂不是不死的。肉身有自己的為靈魂所不具有的感受性和認知力,靈魂也有自己的為肉身所不具有的感受性和認知力。這兩種感受性和認知力的分離,正是人們可以從窗外日益漸濃的現代之後的“主義” 風景中體知到的秋寒。 肉身已不再沉重,是身體在現代之後的時代的噩運。身體輕飄起來,靈魂就再也尋不到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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