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部分 (第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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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聲又似星河倒懸,剎那傾瀉出另一片難言的風景。
“大言不慚,要學佛祖拈花,你駐足回眸,卻不知為誰。
五百年醒五百年醉,等一次擦肩,天上人間。
紫電青霜干將莫邪,將誰的英魂祭奠誰,為一句,不離別。
細雨秋風冬雪消融,裁明月為衣,為你披上,願不願……”
聲音逐漸低沉,鬱郁隱隱,彷彿能勾起人心底最深處的隱秘悲傷。
五百年醒五百年醉,倘若果真只是為等那一才擦肩,那又何止是天上人間兩重天?當年干將劍成,他的妻子莫邪以身殉劍,吳王卻欲強奪雙劍,干將於是拔劍自刎,果不是,不離別?
要有多麼深沉的情感才能驟然彈出那樣彷彿金鐵交鳴的琴聲?
琴聲流瀉如銀河傾落,一入人間,奔騰萬里,不見明月不回頭!
點點閃耀的熒光棒一齊在秦秣眼前遠去,她幾乎忘卻知覺,只是怔怔地聽,揪心地疼腦海中翻來覆去地交錯著千年光陰下的昨日與今朝。
昨日彈劍醉酒,今朝帶書入甕。
錯亂千年,思念無望。這個人明明不知,卻竟然能懂?
舞臺上終於幽幽淡淡地現出一抹彷彿來自星夜邊緣的微光,微光之下,是一個席地而坐的側影,和一架尾端微翹的古琴。
他琴聲漸幽,然後淡淡地唱:
“東風難見意如焚。
卻忽聞,雨紛紛。
落葉梧桐,咫尺似刀針。
方寸之間天地遠,詞半闋,寄紅塵。”
流水般的琴聲如清溪般潺潺淌過,彷彿山風微涼。
然後他重複:
“不是宿命不是輪迴,只是我願意,被你得罪。
紫電青霜干將莫邪,將誰的英魂祭奠誰,為一句,不離別。
細雨秋風冬雪消融,裁明月為衣,為你披上,願不願。”
琴聲與歌聲一齊悠悠止歇,彷彿嘆息。
舞臺上這才緩緩暈開大片的橙黃色燈光,唱詞之人抱琴起身,身姿如雪崖青松。
他微微頷首,目光深凝,萬千人中,一眼也只落到一處。
秦秣抬眼之間,與這目光相接,便彷彿是跨越了無數紛亂和無盡距離,餘者皆無,只看到他的眼神如冰河溶解,清澈柔和。
方澈淡淡一笑,既不必謝幕,也不再多看其他人一眼,只是抱琴轉身,施施然離開。
臺下久久靜寂,一直到歌者的身影全然不見,這才猛然爆發出春雷轟鳴般的掌聲與歡呼!
有人驚歎,有人尖叫,有人靜靜回味,有人久久沉浸,還有人大吼:“再來一首!再來一首!”
王子毓坐在秦秣左邊,她只是皺眉低哼,彷彿不屑。
陳燕珊坐在秦秣右邊,她卻猛地從座位上跳起,轉又撲到秦秣身上使勁搖晃她,激動得幾乎是語無倫次:“天哪!秣秣!秣秣!不行不行!不能這樣!不可以這樣!我……我……我不準方澈就這樣走掉!秣秣!天哪!他怎麼可以這樣……”
秦秣這才恍惚間從那場色彩深幽的迷夢中跌出,猛然明白,那個嘉佑年,確實已經遠去得無法觸控。方澈的歌,雖然曲風大異宋時,但在這個年代,他卻實實在在地是第一個能與秦秣酬唱相和的人。
不生長在那個時代的人,無法理解文人對知音的渴望與苛求。
子期死後,伯牙摔琴絕弦以祭知音;嵇康縱死,也要在那邢臺之上再撫一曲《廣陵散》。誰痴誰絕誰義無返顧?誰又來盟誓不悔?
所以秦秣是白痴,所以方澈是笨蛋,所以霧裡看花,所以局中人,沒有智慧者。
這天的校慶晚會舉辦得非常成功,最主要的是,方澈那一場壓軸戲太過震撼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