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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春突然覺得唇皮異常地幹。他不得不舔 動唇皮,喉結不正常地上下尖利滑動。
男人銳利地插了一句。「阿春,你從來沒替他想過!」
「別叫我阿春!」床上的郝春憤怒地揮舞拳頭,目光轉為兇狠。「你丫特麼又是誰?你有什麼資格站在老子面前指手畫腳?」
男人懶洋洋地站回到床邊,睡袍很鬆,明明什麼風光都遮不住,卻莫名透出一股周遭萬徑人蹤滅的寒意。他把左手插在睡袍口袋內,歪著頭笑了笑。「我是誰,這個問題不重要。」
頓了頓,男人又補充道:「反正我說了,你也不能信。倒不如提提第二個問題,我為什麼能站在你郝春面前跟你提陳景明?因為那是陳景明啊!那是你心心念唸的陳景明。你們倆本來就註定要在一塊的不是麼?春和景明,少了誰,初三(三)班那篇古文都不完整。」
郝春渾身明顯哆嗦了一下。「……什麼古文,老子不曉得你在胡扯什麼。」
男人慢條斯理地手插口袋背給他聽。「至若春和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
初三(三)班那年的光線搖曳在起了霧的毛玻璃上,一點一滴,漾開後,現出兩個坐在椅子上的小小少年。十五歲的郝春搖著椅子在唸,「至若春和景明……」
嘩啦一聲,他推開椅子蹦到十五歲的陳景明身邊,拿胳膊肘搗搗陳景明,胖乎乎小手指著課本上那幾行黑字,一臉地興奮。「陳景明你快看,這不是寫的咱倆嘛?」
十五歲的陳景明撩起眼皮,耳根子後照例又紅了,俊秀的臉卻拼命繃著,板起臉訓他。「阿春,你又胡鬧。」
奢華臥室內,那個長相與神情都酷似陳景明的奇怪男人打斷了郝春的回憶。「你病了,病的半死不活,所以他也病了,一病十年。郝先生……」
大概是郝春對那聲「阿春」格外抗拒,這次男人停頓了幾秒,才艱澀地喊出了一聲「郝先生」。
郝春記憶還停留在二十年前兩個小小少年齊聲誦讀的那篇課文,被打斷思緒,異常不爽。他撩起眼望著臥室內這個大咧咧連底褲都不穿的男人,皺緊眉頭。「你丫到底是想跟我說什麼?」
沉默。
在漫長的沉默後,男人低垂著眼,睫毛卷翹,漠然地遮斷了來自郝春的所有窺視。「郝先生,你知不知道?」
郝春看不透這個男人,又不願意去相信眼前站著的真是陳景明。他日漸分不清現實與記憶,記憶……不,就連他的記憶也並不可靠。最近兩年他記憶裡的陳景明似乎被按下了重複播放鍵,永遠只剩下那麼幾楨畫面在反覆重播。他越來越記不起陳景明。
陳景明是什麼樣的?郝春怕自己很快就連這個問題都回答不了了。
「郝先生,」男人又喚了他一聲,這次表情明顯流暢了些,除了薄唇微抿,幾乎看不出對這個稱呼抱有抵抗。
郝春赫赫地喘著粗氣,弓起脊背,緊張地翻起眼白瞪向男人。
男人薄唇微吐,透著一股天生的涼薄。「春和景明,是天生註定要同生共死的兩個人。少了誰,都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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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春在知道自己確實已經來到a國後,只堅持清醒狀態不足半個小時,隨後就徹底進入極度狂躁的階段。
但是這次,他沒被注射鎮靜劑。
男人很淡定地看著他發狂,看他下床暴走,甚至在他砸東西的時候也一臉無所謂。左手夾起一支細煙,吞吐煙圈,薄唇吐出來的話語異常薄涼。
「砸吧,反正這都是你的錢。」
男人靠窗站在落地簾子陰影處,夾著煙,冷眼看著郝春如同一隻困獸般地發作,薄唇微吐。「這間房子是隔音的,而且方圓百里沒有別的住戶。你儘管砸。」
發怒中的郝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