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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日晚間傷處又隱隱作痛,想著明日恐怕無法騎馬了。可若明日獨我坐馬車,又會拖累大家的速度,只怕他們更會敵視我...”
謝釅心裡暗怪自己粗心,竟沒想到這一層,忙道:“那我們現在走,我駕馬車,一路緩行,應該能和他們差不多同時到,你也不用看他們臉色了。”
於是他留了一封信在自己桌上,便收拾行李,僱了一輛馬車,與慕容褒因趁夜間悄然先行了。
這一路,伴著月色,他行地很慢。絕難想到,臨安謝氏的公子竟在這做馬伕,只見他一邊小心地駕馬,一邊時不時地回頭看慕容褒因,生怕有所顛簸,讓她不適。
慕容褒因獨自臥在車裡的軟墊上,透過紗簾,能隱隱看到謝釅縱馬的背影,月光傾瀉在負於他背後的單刀紋路上,生出了一絲清皎。
不知為什麼,慕容褒因此時覺得莫名安心,竟忘卻了心頭縈迴的種種煩擾,沉沉睡去。
謝釅也伴著點點星光縱馬,時而賞看路邊夜色,心裡暢快恣意。
就這樣,兩人一車一馬,獨踏歸途。不知何時,天光將明,慕容褒因被噩夢驚擾,驀然醒轉。
心頭一陣煩亂,慕容褒因努力壓下繁重的愁緒,輕喚一聲:“謝公子。”
謝釅忙收住馬,回頭問道:“慕容小姐醒了,身上可好些了?”
慕容褒因道:“睡了半宿,已經好多了。我想下來走走。”
於是謝釅扶著她下了馬車,見她不施粉黛,眼角下勾,那顆淚痣更是點眼,顯得越發嬌弱,不由心疼,說道:“慕容小姐這三日來一路顛簸,又受累為我受傷,真教我輩男子慚愧。”
緩緩搖頭,慕容褒因似乎輕笑了一,“世事變化難測,今日謝公子心中感懷的,也許明日就會鄙棄痛恨。”
謝釅不解地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希望來日我不在後,謝公子能忘記我的一切。只記得我們第一次相見就好。”慕容褒因看向林梢天際,眼中蘊藉著幾分悲涼。
謝釅也不由怔住,不知她是何意。
慕容褒因又道:“那日笛聲未能引來你,不如我再奏一曲,今日,只為你一人。”
她執起竹笛,橫在嘴邊,泛音起調,笛聲婉轉低迴,似在訴說心語。
然而轉而聲勢驟起,如洩江河,驚起林中飛鳥,與那日的曲子一樣。
彷彿又回到了那日,她在高臺之上,卻在泱泱眾人中一眼看到了他。而他看向臺上,不為所動,決然離去。
只有驚鴻一瞥,沒有後來的靠近,沒有蓄意的接觸,沒有竟日的糾纏,兩人仍是一眼之緣,素昧平生。
良久,笛聲落盡,風勢漸息,謝釅沉在記憶中,輕聲問她:“這首曲子,可有名字?”
“祭月。”
情酹江月,便為祭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