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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側著身子對燈橫睡在上面,一隻手三個指頭夾了一根菸籤
子,放在大腿上,一隻手捏著半個拳頭,伸出一個無名指,直伸到燈邊下去。他的
眼睛已閉著了,正是一口煙沒有燒完,就在這個姿勢中間睡著的。看那上面時,那
二位你一口,我一口,卻燒得正有味。忽有一個人從外面跑了進來,口裡喊道:
“望伯,望伯,起來,起來,王芝庭來了。”那睡著的人,被他喊得渾身一縮,著
了一驚,睜開眼睛道:“哎喲!我歪歪就迷糊過去了。芝庭是幾時來的,我要找他
說話去,我讓你躺一躺。”說著他站了起來,這一個人便伸過頭去,對他耳朵邊說
了許多話,他卻不住的點頭。末了,他便大聲說道:“那是自然。交情歸交情,公
事歸公事。’脫著伸出兩個指頭道:“總不能把九號自己的和普通的,都歸著一處
算。”說畢,那個人便到外面房間裡來了。
楊杏園怕他走了出來,碰著不像樣,便往後一退,迴轉身仍舊回報館來。走到
編輯部裡,只見王小山剛剛掛上電話機。過了一會,電話鈴又響,楊杏園接過來一
聽,是吳碧波打來的,正是要找他說話。吳碧波問道:“剛才我打了半個鐘頭的電
話,電話局老是說有人說著話,你們那裡是誰有這些個廢話?”楊杏園笑道:“以
後這個時候,我請你不要打電話來。因為這九點鐘附近,有位同事的,要在電話裡
到婦女學校去上一點鐘功課,有佔用六十分的特權,是不許旁人打攪的。”他嘴對
著話機說話,眼睛可望著王小山,王小山也就微微的一笑。吳碧波笑道:“我告訴
你一個訊息,現在我在遊藝園,我看那個新來的新劇巳角,卻是我們的熟人,你猜
是誰?”楊杏園道:“無頭無腦,我怎樣猜法?”吳碧波道:“那個廣告上所登的
薛春絮,正是我們中學堂的同學黃夢軒,你說奇也不奇?”楊杏園道:“我彷彿也
聽見他唱成一個名角了,不知道他卻改了名姓,還到北京來了。但是,你何以知道
是他?”吳碧波道:“我看戲的時候,看他這個險子,就像好熟,後來越看越熟,
仔細一想,卻是夢軒。我便做了個冒失鬼,跑到後臺去看看,誰知他見了我,就先
叫我。這時他化了裝,活是個女學生,不然,我還不敢打他的招呼呢。他知道我們
都在北京,正想和我們談談,你編完了稿子,何不來看看老友。”楊杏園道:“果
然是他,我倒要來看看。你在那兒多等一等,我十二點鐘以前準到。”說完,就把
電話掛上。誰知等到十二點鐘以後,自己的稿子方才編完,便趕忙坐上車子,出順
治門徑往遊藝園來。
這時,那馬路上,靜蕩蕩的,從北一直望到南頭的極端,並沒有什麼障礙視線
的東西。街左邊的電燈,從面前排得老遠去,越遠排列越密,一串亮星似的,懸在
半空裡。電光影子裡,不過幾輛人力車,帶著一隻半黃半白的燈,格吱格吱,在馬
路上拉了過去。深夜的北風,在街心吹了下來,刮在臉上,就像用不快的剪子,一
陣一陣來割一樣。楊杏園坐在車上,心裡想著笑道:“這樣的寒夜,老遠的來看朋
友,這也無異雪夜訪戴了。”不一會兒的工夫,車子到了遊藝園。或早散完了,門
口只剩了兩盞街燈,黑洞洞的,大門也掩上了,留著半邊出入。楊杏園心想,這時
候還去嗎?正在猶豫之間,只見走出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