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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叢花就像是一團亂七八糟的線團的一個開端,從它開始,一切的迷惘、一切的紛亂就都迎刃而解了。
她現在很清楚,她進入了崇伯書內的幻境。她所見到的、她所遇到的,都不過是一場幻夢。
&ldo;阿涵,你怎麼在這裡吹風?&rdo;歲寒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
孟涵沒有反抗,任憑他動作,身體接觸到那一方溫暖時不禁有些動容。
溫和寬厚、撫養她長大的酆都大帝。
沒有被本族放逐、和心愛之人海誓山盟的印寧。
不被族群排擠的阿鴆。
沒有以身封印泰山印的傅嶽。
不再被換命筆纏繞住宿命的天明雪。
與她相見不識的白蜻。
還有,那個會溫柔地抱著她的、曾以為能永遠在一起的歲寒。
須彌境中映出了她曾幻想過的一切。
只是……
孟涵像以往的許多次那般,輕輕靠進他的懷裡。
她沒有回頭,背對著歲寒,輕聲喟嘆:&ldo;這些,都是我的一場夢吧?&rdo;
話一出口,孟涵只覺得心如刀割,只能緊緊閉上眼,壓住眼底的淚光。
歲寒抱著她,笑容不改,&ldo;的確只是你的一場夢。不過,你為什麼要說出來呢?乾脆就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心安理得地留在這裡,不好嗎?&rdo;
孟舒國中。
司馬齊摸了摸崇伯書破舊的封面,嘲諷地看著橋川,&ldo;崇伯書雖是上古罪器,但以泰媼大人的能力,想要出來不過覆手而已。&rdo;
橋川眼神一凝,不由得握緊了孟涵冰冷的手。
&ldo;但是她會出來嗎?她想要出來嗎?&rdo;
&ldo;橋川,須彌境中有她夢寐以求的所有,區區一個你,比得過撫養她的酆都大帝嗎?比得過她最愛的歲寒嗎?&rdo;
橋川緊盯著他,眼底甚至有一絲從未見過的狠厲,&ldo;那她會怎麼樣?如果她不出來會怎麼樣?&rdo;
&ldo;魂魄都已入須彌境,空留下身體,你說她會怎麼樣?&rdo;
橋川沒說話。
他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口。
司馬齊說的沒錯,他只不過是地府裡最普通不過的一個鬼,說得好聽一點是孟涵的助理,可是以她的身份,想要什麼樣的助理會找不到呢?
他有什麼?
孟涵和歲寒之間有相遇相識的回憶,有相愛相許的承諾。當年她因為歲寒之死而一怒肅清泰山,那麼若是他橋川呢?
想必那位大人只不過會將他的殘骸丟盡花田裡,讓自己也成為那些花的養料吧。
但是他現在不能想這些。
他必須想個辦法讓孟涵從須彌境中出來。
孟涵可以不愛他,可以對他的感情棄而不顧,甚至可以趕他走,但他絕不能讓孟涵就這樣死在這裡!
&ldo;橋川,須彌境內的時間比外面慢很多。裡面七日,外面不過一日。但若是須彌境內七日不歸,便會永遠留在裡面了。&rdo;司馬齊哂笑,&ldo;我看這時間也過去許久,須彌境裡也該到了最後一日了。&rdo;
&ldo;阿涵,該起了。大家都在等你。&rdo;歲寒吻一吻她的額角,隔著被子輕輕拍拍她的背。
孟涵幾乎一夜沒有睡著,後來到了凌晨時分才迷迷糊糊淺眠了片刻,此時歲寒一叫她,她便立刻醒了。
孟涵坐起來,沒說話,伸手抱住歲寒。
歲寒也笑著摸摸她的頭髮。
第七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