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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個年輕男孩。
窗戶很小,男孩的身量卻很高,能將這套動作做得如此行雲流水,可見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
進到屋裡,男孩拍拍手隨便撣了撣灰,單手插回兜裡,轉過身來時,臉上還掛著一抹沒來得及收起的洋洋得意。
然後與易暉探究的目光撞個正著。
迅速陰沉下來的面色遮蓋了些許不自在和赧然,男孩先發制人,瞪眼兇道:「看什麼看?」
易暉搖了搖頭,想說自己不是故意的,也許是窗外陽光太過刺目,眨眼的同時,蓄在眼眶裡許久的淚水奪眶而出。
男孩顯然沒想到會把人嚇哭,不自在地「餵」了一聲,上前兩步,手從褲兜裡伸出來去摸校服衣兜,什麼都沒摸到,尷尬地攤手:「你哭什麼啊?」
易暉難堪地背過身去,一邊攥著袖口胡亂擦眼淚,一邊搖頭,意思是「不關你的事」,那男孩卻理解錯了,見講臺上沒有老師在,大步繞到他面前,蹲下,仰起脖子觀察:「真哭了……我有那麼兇嗎?」
男孩的語氣中有不耐也有懊惱,聽得易暉萬分羞窘。奈何他心裡難過,眼淚開了閘就收不住,索性放開哭了起來,用手臂捂著臉,儘量不發出聲音。
等發洩夠了,抽噎著放下胳膊,透過被淚水模糊的視線,看到那個男孩還在。
「哭完了?」男孩嗤笑一聲,表情卻沒有流露出輕蔑,他把一塊不知從哪兒找來的手帕遞過來,「擦擦。如果剛才是我嚇到你了……對不起。」
男孩顯然不善於放低姿態說道歉之類的話,梗著脖子一副不肯認錯的樣子,眼神也落在一旁,不跟易暉對視。
易暉自覺給別人添了麻煩,接過手帕,小聲說「謝謝」。
本想把眼淚鼻涕擦乾淨,好好跟男孩解釋自己不是因為他才哭的,那男孩卻站了起來,晃蕩到畫室後排靠牆的座位,三張椅子一拼,躺下隨手抄起一本書蓋臉,翹著二郎腿打起了瞌睡。
易暉心中有許多疑惑,他是誰?為什麼要翻窗進來?
不過這些不重要,也不是他該問的。
把手帕仔細疊好,易暉集中精神,繼續畫畫。
哭過之後心情果然舒暢許多,一旦全情投入,效率也隨之提高。不多時,畫紙上鋪滿花朵柔和的線條,一根細枝蜿蜒而上,將含苞待放的和已然盛放的花一視同仁地串在一起。
「畫得不錯啊。」
聲音突然出現在頭頂的剎那,易暉嚇了一跳,手上不由得一鬆。
男孩哭笑不得地伸手接住畫筆,塞回易暉手上:「我真有這麼嚇人嗎?」
易暉稍稍側仰腦袋,對上男孩惺忪半眯的睡眼。他旁若無人地打了個哈欠,繼續品評這幅畫,修長的手指點在畫紙上:「喏,這兒,還有這兒,顏色亮一點會更好。」
聲線低沉慵懶,口吻隨意,易暉仔細看了看他指的那兩處,發現他說的很有道理。
「謝謝,謝謝您。」易暉再次道謝,屁股往邊上挪了挪,邀請男孩坐下。
男孩擺擺手,抬臂伸了個懶腰,扭了扭脖子,朝前面看了一眼:「真想謝我,下回幫我畫幅畫吧。」
易暉懵懂又鄭重地點頭:「什、什麼畫?」
「肖像畫。」男孩擠眼睛沖他笑,然後把食指豎在唇邊,壓低聲音說,「這是我們倆之間的秘密,不要告訴別人。」
這便是他們的初遇。
彼時的周晉珩還在唸書,帶著少年人特有的蓬勃朝氣,莽撞冒失地闖入易暉的世界裡,連同那個春日午後的鳥語花香,一起被易暉悉心珍藏。
後來在相親宴上重逢,易暉只當這是一場天定的緣分,哪怕對方已經不記得那天在畫室的初遇,易暉仍然相信,以後他們還有很多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