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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字,在清朝皇帝中被公認為是最好的,這也每常使她引以為傲。不過要他的字作帖,卻難為死她了。費了許多功夫,才收集到現存的雍正御筆書法,影印下來,再製成字帖。若非她這樣家世,別人便想,也做不來。
凝神,運筆。饒是她有十來年董字的功力,學起他的字來,仍然許多費力。她蹙著眉,不滿地看著自己寫的字。略一思索,重新飽飽地蘸上墨,提筆寫去。
“董其昌的字,要在簡約,瀟灑隨意,你刻意模仿,反倒失了本意了。”
她驚抬頭,“是你?”
他點頭:“是我”
她低頭,繼續寫字:“這不是董字。”
他不答,卻從後面握住她手腕:“要學他的字,下筆得狠些。你是女子,腕力本來弱,偏要臨他的字。”口裡說著,手卻沒停,握住她溫軟小手,一撇、一橫、再一橫、一捺點……正是她要寫的那個“知”字。
她本惱,見了這個字,卻忘了惱:“你怎麼寫得這樣好?”
他仍不答,卻把手指放在唇上,做個“噓”的手勢。她閉了嘴,任他握著她的手,一路寫下去。
“竹影橫窗知月上,花香入戶覺春來。”
窗外微風輕動,日影斑斑,蟬有一聲沒一聲地唱著,四周恬靜安謐。他寫完了字,卻忘了拿開手,仍是那樣握著她的。她看著這副聯,心卻不知飛到哪裡去了,也忘了把手抽回來。兩隻手握住筆停在空中,那筆上墨仍半飽,徐徐地凝成一滴,從筆尖墜下來,跌在雪白的紙上,濺成一幅寫意的墨畫。
“呀——”他回神,放開手,她驚醒,擱下筆。才發現兩人站得太近,薄薄的衣衫上均有些微汗。她面微紅,口裡只道:“這樣像,可以以假亂真了。”
他正有些尷尬,不知如何解釋,聽她這樣說,支吾道:“我……我也曾學過。”
她驚訝:“你也喜歡他的字?”
他淡淡一笑,卻只問她:“你為什麼學他的字呢?他的字雖好,比起唐宋名家來,還是差得遠了。便是當代,也有人勝的過他。”
她低頭,避開他的正視,目光瞧向窗外,卻把書帖捧在懷裡,口裡說著:“喜歡就是喜歡,沒什麼理由。”
他見她眉目間霎時憂鬱縈繞,神色悽苦,長長的睫毛晃動,彷彿就要落下淚來。她這樣的憂鬱,他也見過許多次。總是不明白,是什麼過去,讓她有了這樣不合年齡的傷悲?
他想問,不知從哪裡問;他想安慰,又不知如何安慰。
還是她說話了:“你怎麼來了?”
他答:“走著走著就走來了。”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兒?”
“別人的,不好打聽。要問你的,有什麼難?”他笑起來,她也一同笑起來。
“樓下的大媽怎麼不攔住你?”她仍然要問。
他故作沉思:“我也在想這個問題呢。準備了許多理由,卻沒攔我?”
她故意取笑:“準是忙著看你,卻忘了攔人。”
他見她開心起來,也高興,陪著她笑。房間裡卻“咚”地一聲,她忙做個“噓”的手勢,悄悄向他耳邊說:“一定是誰睡的不老實,跌下來了!”正說著,房內便有人聲傳來,她忙推他出去:“快走吧,給同學看見又有她們說的了。”
她既下了逐客令,他只好走:“這會又趕我出去,別讓大媽攔住了吧?”
她跺腳:“哪有進來不攔出去反攔住的,你快走吧!”
他這才走了,臨走,又想說什麼,只是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口來。
(三)圖書館
一架書隔開兩個世界。她的沉靜氣質與這滿屋詩書相得益彰,和諧得彷彿入在畫卷中。穿過書的縫隙他的目光細細摩挲那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