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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輸夠了,她爹就賒帳喝酒,一邊喝一邊罵,「兩個掃把星,生不出兒子的賠錢貨。」
「自打那小東西出生,老子就沒贏過錢!」
「呸,孃胎裡就帶衰!」
罵不過癮就打人,她和媽媽都被他打,要是在家裡打也就算了,她不在家,他還要跑出去找著打。
有一次,深秋初冬的天氣,村裡的天烏雲壓得低低的,村口的禿枝上不知名的鳥叫得無比淒涼,讓人心裡發毛。
她當時剛入學,跟新交的小夥伴一起結伴回家,走到半道就看見她爹拎著個酒瓶罵罵咧咧迎了上來。
單鬱心底咯噔一聲就知道,完蛋了。
小夥伴們都被嚇到了,還有被嚇哭了的。
後來,她再也交不到朋友。
「她們家那個爸爸是個賭鬼哦,欠了大家好多錢的!」
「她爸爸是個酒鬼,發起酒瘋來要殺人的,好可怕哦!」
「不要跟她玩,她媽媽跟爸爸離婚了,你看哦,連她媽媽都不要這個孩子了!」
……
她家是可憐,單純地同情或者施捨是很容易的。
但是她家還很複雜,沒有人願意惹得一身腥,就算是親人關係不還有一句話——久病床前無孝子嘛,何況還只是鄰居了,時間久了誰願意幫襯可憐?一個看不見盡頭的無底洞,那不是要被拖垮的?
最簡單的方式就是避得遠遠的也就好了。
所以,家長們都這麼告誡小孩子。
「不想說就不說了。」溫亦弦等了好半晌,不忍再看單鬱糾結。
「不是。」單鬱抿了下唇,心一橫,「是作業,太難了。」
她還維持著半蹲的姿勢,手垂在地毯上,看著溫亦弦,像一個承認錯誤的小孩。
然後她就看見溫亦弦挑了下眉,也不知信還是沒信,「我教教你?」
總共3張卷子,都是練習卷,題量比正規卷少了很多。
一小時一張,溫亦弦坐在她的旁邊,就在她的臥室裡一直待到了半夜,等最後一張卷子做完的時候已經快三點了。
溫亦弦伸了個懶腰,是真的給累到了。
她從前念書時成績極好,這麼長時間過去了,看看題目也還是能很快解出來。
從這幾套題裡溫亦弦也算摸了點單鬱的底細,這孩子的基礎已經不能用一個差字來簡單概括了。
她心裡有了盤算,如果只是偶爾幾道題解不出來她還能幫幫忙,像單鬱這種情況,得一個知識點一個知識點去過,整理、延展,需要一套完整的體系,而她,早就忘乾淨了。
「單鬱。」溫亦弦打了個哈欠,「過段時間我給你請個家教老師吧。」
單鬱自己也有數,點頭。
小區裡的房子都隔得遠,住戶也不多,治安卻極好,此時深夜,只能聽到零星一點蟬鳴,安靜得不得了。
溫亦弦抬眸瞧了眼窗外,月亮掛在樹枝上,已經不剩幾顆星星。
既然題解完了,照理說這麼晚了,溫亦弦應該回自己屋了,可她就那麼又靜坐了幾分鐘,沒半點要動的意思。
是她的錯覺嗎?
溫亦弦覺得,今天的單鬱比往常更加惜字如金。
從前是因為性格,不多說一句廢話,今天卻像是在盡力地避免開口。
單鬱見她不動,也沒催她,就安靜地陪著她坐著。
「單鬱。」溫亦弦在一片靜謐中緩聲問,「不喜歡跟溫姐姐說話嗎?」
單鬱的眼神還落在最後的那張卷面上,聞言眼睛黯了黯。
被發現了。
其實這才是她今天不開心的真正原因——她不敢跟溫亦弦說話,怕被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