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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賞景的時候,侍衛悶聲不會說話,顧元白才覺得找錯人了。他想了又想,想到了那日看中了的輿論人才。
似乎是叫做常玉言?
大理寺少卿府中。
常玉言正在撰寫文章,忽然聽見書房外頭一陣響動,他皺起眉頭,壓下被打擾的火氣,快步開啟門:「你們在幹什麼?!」
他父親身邊的小廝正急匆匆地帶著人往這邊走來,見到他開啟門就先揚聲喊道:「少爺!聖上請您進宮陪侍!」
常玉言扶著門的手一抖,「什麼?」
宮裡來的人還在身後跟著,小廝急了,率先跑了過來,催促道:「少爺快換身衣服,聖上讓您進宮賞雪呢!」
常玉言嚥了咽口水,只覺得又慌張又驚喜,他急忙要轉身換衣裳,宮裡來的人也緊跟慢跟地跟了上來,見如此忙出聲阻止:「常公子不必麻煩了,這一身就不出錯,先跟著小的一起進宮吧,免得讓聖上等太久。」
常玉言羞愧道:「我這一身的墨水味。」
「無礙,」宮中人急道,「常公子不必擔憂,聖上不會因此責怪於你的。」
這不是責怪不責怪的問題,這是他在聖上眼裡形象如何的問題。
常玉言心中複雜萬千,但終究還是被聖上傳召的喜悅佔了上風,他摒棄糾結,正要同宮人離開,卻突然想起了什麼,匆匆回了書房,拿了本書卷在袖中再重新出門。
宮中派了馬車來,常玉言上了馬車,半晌覺得有些氣悶,他抬手碰一碰臉,才發覺不知何時臉龐原已燙了起來了。
常玉言先前其實對聖上並沒有這麼推崇。
薛遠是個狼狗子,常玉言能跟他玩到一塊兒去,本性裡就夾雜著放縱不羈,他敢寫那些得罪權貴的十三首詩,不是因為他對此憤怒,也不是他憂國憂民。而是因為他想同父親作對,除了這一條,更重要的便是賺取一個好聽的名聲。
常玉言寫的詩是憂心天下蒼生,可他卻心安理得地享受著美酒美食,錦羅綢緞,薛遠和他一丘之貉,內裡腐壞到發臭的地步,面上還有給自己弄出一副金玉其外的面貌。
名聲這東西,對文人來說,有時候比權利和金錢還要有用,有的時候甚至可以保命。
察舉制的時候,文人想要做官就需要給自己營造名聲,「臥冰求鯉」、「孔融讓梨」都是文人家族背後傳播遠揚的結果,這是士人間不必言說的潛規則。常玉言的家族直到他立冠也沒有給他宣揚名聲,常玉言就只好自己來了。
能藉此讓權貴的手將他父親貶謫,也對常玉言來說,沒什麼不好的。
可想而知,這一次聖上宣他進宮陪侍,也必定是他的名聲起了大作用。常玉言一邊唾棄自己,一邊又覺得慶幸。
若是他沒有名聲,可能聖上永遠不會瞧他一眼。
宮侍駕著馬車在道路上噠噠地走著,雪後的京城人人都縮在了家中,常玉言腦子發熱,他低頭整理了自己好幾次,覺得還是一身的墨水味,他怎麼能這幅樣子就去見聖上?
常玉言移到車窗處,開啟窗門吹些冷風以便冷靜,等好不容易鎮定下來之後,常玉言卻忽而看到戶部尚書的兒子湯勉與平昌侯世子李延的身影在小巷子口一閃而過。
一個是重臣的兒子,一個是勛貴世子,就算是在學府中關係親密,在外時也應當避避嫌吧?
而且若是沒有看錯……常玉言眯了眯眼,可惜馬車一晃而過,他只匆匆看了一眼,但若是沒有看錯,他們兩人手中拿著的,應當是兩幅畫作?
顧元白邊看邊走,戴上皮質手套之後,倒是沒人阻止他碰雪了。
常玉言過來的時候,聖上正讓人拎著個罐子,自己則小心地將梅花上的厚雪掃落在罐子之中。雪落梅花之上,經過一夜的醞釀,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