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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們要小心哈桑和他的紅寶劍&rdo;公公的話裡帶著真誠的擔憂,而不是挫敗和報復的口氣。他親吻兩個孫子,吻了吻他們的腦袋。他也對謝庫瑞耳語了幾句。
看見謝庫瑞最後一次望向屋子的大門、牆壁和爐火,我再度想起在這間屋子裡,她曾經與第一任丈夫度過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光。然而,她是也分辨得出,同樣一間屋子,如今只是兩個悲慘寂寞男人的避難所,瀰漫著死亡的氣息?回來的路上我一直沒有跟在她身邊,因為她著實已經傷透了我的心。
我們一行人,兩個無父的孩子和三個女人‐‐一個僕人、一個猶太人和一個婦‐‐緊緊擁在起,並不是因為夜晚又冷又黑,而是因為身處陌生而難以通行的街巷,以及心中對哈桑的恐懼。我們擁擠的隊伍在黑等人的保護下,像一列運載寶物的駝馬隊,為了避開守衛、禁衛步兵、難纏的地痞流氓、小偷或哈桑,特意穿越偏僻荒涼的道路和街巷,專走人煙稀少的地方。偶爾,四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我們只能摸索前行,一路上蹭著互相碰碰撞撞。我們彼此緊拉著行走,滿懷恐懼,總覺得各種活死人、邪靈和惡魔隨時可能從地底竄出,把我們吞入黑夜。在我們手盲目摸索前行的同時,從牆壁和緊閉的百葉窗後面,傳來人們在寒冷夜晚的咳嗽與鼾聲,以及馬廄裡牲口低低的嘶叫聲。
就連艾斯特,這個走遍了伊斯坦堡大街小巷、對所有最窮最亂的地區也毫不陌生的人‐‐那是指除了移居者和各種牛鬼蛇神聚集的地區之外‐‐此刻,當走上這些迂迴蜿蜒、只通向無窮無盡黑暗的道路時,偶爾也覺得我們可能會消失在這路途上。不過,我仍然分辨得出某些街角我曾在白天提著布包耐心走過。比如說,我認得裁縫總管街兩旁的牆、從努汝拉赫教長寓所隔的馬廄裡飄出的刺鼻肥料氣味‐‐很奇怪總讓我聯想到肉桂‐‐魔術師街旁的火災廢墟、獵鷹人通道,以及廣場上的盲人教士噴泉。這麼一來,我知道我們根本不是朝謝庫瑞亡父的家走去,而前往另一個神秘的目的地。
沒有人說得準如果哈桑發火了,會做出什麼事,所以我明白黑已經找好另一個地方藏匿他的家人,避免他找上門‐‐也避免殺人惡魔找上門。要是我猜得出那個地方在哪兒的話,現在就會告訴你們,明天早上也會告訴哈桑的‐‐不是因為存心不良,而是我深信謝庫瑞還會想要哈桑的追求。不過,聰明的黑,再也不信任我了。
正當我們沿著奴隸市場後面一條暗巷行走時,街道遙遠的盡頭突然出現了一陣尖叫、哭號的騷亂。我們聽見一團混亂的聲,恐懼中,我辨認出了開始打鬥的嘈雜噪音:棍棒齊飛、劍斧碰撞,以及痛楚的慘叫。
黑把自己的劍交給了一位最信賴的手下,奪下謝夫蓋手裡的匕首,使得男孩哭了起來;接著他叫理髮師學徒與另外兩個手下,把謝庫瑞、哈莉葉與孩子們帶走了。他告訴我說,神學院的學生會抄近道護送我回家;也就是說,他不讓我和其他人呆在一起。這是一次偶然呢,還是他們想把藏身之處巧妙地對我保密呢?
在我們不得不走過的這條窄巷底有一間店鋪,我知道它是一家咖啡館。也許打鬥才開始沒多久就結束了。一群人一面叫囂,一面在咖啡館進進出出。起初我以為他們在搶劫,然而,不,他們打算拆了這家咖館。在旁觀者手中火炬的光芒下,他們小心翼翼地搬出所有陶杯、銅罐、玻璃杯和矮桌,然後在我們面前把它們全部砸爛,示警告。他們對一個試圖阻止的男人拳打腳踢,不過最逃掉了。開始的時候,我以為這些人的目標只是咖啡而已,畢竟他們自己是這麼講的。他們譴責它帶來了不良的影響,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