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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來由讓我再次感覺到一曾空當蕩蕩的不安。有種想把林絹推醒的衝動,可想起她之前拉得昏天黑地的樣子,手就沒能伸過去,只能抱著有點潮的毯子對著頭頂發黃的蚊帳發呆,雨聲越大,人越清醒,完全的沒有一點睡意。
“咔!”突然有什麼聲音從房門方向傳了過來,一片寂靜裡有點突兀的刺耳。我不由自主朝那方向看了過去,可視線被一層帳子給擋著,我什麼都看不見。
然後聽見一陣細細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咯噠……咯噠……從門的方向一步步走近了過來。
我喉嚨一緊,因為很清楚地記得,在臨睡前,我是把那扇門給反栓了的。
那麼這腳步聲是怎麼回事……
透過紗帳我直瞪著房門的方向,可除了一片蒼白而模糊的輪廓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我什麼都看不到……
抓著蚊帳的手卻始終不敢朝上掀,怕掀看了以後看到一些我在這樣的夜晚絕對不想看到的東西……可是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該死的讓我想一看究竟,火燒火燎,我到底是看還是不看……
林絹依舊在我邊上噴著粗重而均勻的呼吸,睡得死沉死沉的,我用力推了她幾下,她沒有一丁點的反應。這真是個很不好的兆頭,無論過去還是將來,無論經歷過多少次類似的境遇,我還是忍不住悚然,我不要一個人去面對這一切,因為那種越來越清晰的預感。我預感到一些自己所不願意去接受的東西,可是很顯然,形勢在逼我不得不一個人去面對……
這突如其來的腳步聲……
這隔離在一層薄紗外的未知……
它到底會是什麼……
忐忑間,帳子外的燈光突然間倏地暗了下。
就好象被陣風吹歪了的蠟燭,一剎而過的驚恐,於是在大腦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指示的時候,我的手先一步條件反射地掀開了那道阻擋了我視線的帳子。
出乎意料,帳子外的東西並沒有嚇到我,因為它不是我所以為的那種讓我恐懼的東西。
美麗的東西總會讓人忘了一些與之關聯的不太好的東西,雖然它出現得很不正常,但它著實很美。那個伴隨著輕輕的高跟鞋般的腳步聲朝我這方向慢慢過來的,是個相當美麗的女人,一個穿著清朝宮廷裡那種很隆重奢華的朝服的女人。
這身衣服經常能在電影電視裡見到,黑色緞面的底,金線繡的花紋,在燈光下閃著比黃金還要燦爛的光彩。大凡皇帝娶妻太后上朝這類的影視片段,必然會看到它出來讓人驚上一豔。只是這樣近,這樣真實而直接地看到,還是頭一回,以至讓我傻了眼。一時把之前的恐懼和惶恐忘得乾乾淨淨,只呆看著那些金穗子彩鑽石隨著她的動作在她美麗的頭髮上熠熠生輝,渾然忘了去思考,這麼一身裝束的女人在這樣的夜晚這樣出現在我們反鎖了的房間,她到底是什麼,她對我們而言,又究竟意味著什麼。
她在離床幾步開外那張紅木桌前停了下來。
歪頭打量著空空如也的桌面,手指沿桌角一圈劃過,嘴裡突然撲哧一聲輕笑。笑聲卻是沒有任何溫度的,她用手指一遍一遍划著桌面,嘴裡不停咯咯笑著。
笑著笑著,一滴滴眼淚從她細彎的眼裡落了下來,她也不去擦,只是彎下腰,在桌子那張精緻的雕花座鏡前仔細看著,看著自己的眼淚順著臉頰朝下淌,隨即似乎覺得更好笑了,於是猛拍了下桌子,俯下身笑得花枝亂顫。
片刻突然抽下頭上一根金燦燦的簪子直戳向那片光滑的鏡面!
噗的一下。
鏡面沒碎,因為是銅的,只是凹下去尖尖深深一個洞,洞將她那張娟秀的臉扯得扭曲,她對著自己這張扭曲的臉放聲大笑。
隨後慢慢將那根簪子平放到了桌子上。
簪子很美,無數根金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