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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春雨潤無聲,不知不覺中,城南經濟開發區街道兩旁參天的梧桐樹已經發出嫩芽,樹葉一片片舒展開來,迎接春雨的洗滌。
夜色如墨,暗影蔽輝,煙水霏微。在一盞昏黃的街燈下,停著一輛黑色的布加迪,燈光灑落之時,車身上方更是顯得一片霧雨濛濛。空無一人的街道,參天蔽日的梧桐樹,讓整個梧桐大道顯得靜謐且幽深。也使得黑色布加迪在氤氳霧氣中看上去透著一抹淡淡的孤寂。
千燁躺在車上,看著雨點落在天窗上,又匯聚在一起慢慢滑落。以前他也常常在雨天開車出來,聽雨聲,看雨點一滴一滴落滿天窗。那時他身邊還躺著一個小人兒,他握著她嬌嫩的手,一起欣賞雨中的梧桐樹,雨中的霧,雨中的光。那時候的他覺得這樣的夜浪漫又溫柔。不似今天的雨夜,讓他覺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寂寞。
她要有多大的決心和膽量,計謀和能力,一個人在異國他鄉,一步步實施計劃並報仇雪恨。這麼小小的年紀,卻要有這樣深沉的心機,佈下那麼複雜的棋局,下那麼狠的殺心。躲開仇人眼目的同時還要矇騙千氏和雲門。
這樣看來,他好像從來不瞭解她。即便小的時候,她在人前總是甜美的乖巧的。但在無人的深夜,誰也不知道,她是否吞下眼淚,在心裡劃上一道道血痕,好讓自己永不遺忘親生父母的血海深仇。
而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在幹嘛?他不僅不在她身邊守護。連最基本的問候也鮮少有。只記得她說自己學業忙碌,所以沒辦法時常回國。還記得她22歲生日那天,淚眼婆娑地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不想嫁給張沐澤。還有就是她說她在希臘旅遊。沒辦法來參加他的婚禮,祝他新婚快樂。
他看著她一天天長大,最後長成了一個他不認識的陌生人。就比如她冷冷地說他不是她哥哥且不願回星墅,還有她不懼威脅也要和姬賢在一起,還有她一聲不吭地踏進監獄大門。
手刃仇人,與雲門劃清界限,為愛飛蛾撲火,無畏進入牢獄之中。這哪是他的雪兒。這完完全全是另外一個人。想著想著千燁覺得胸口悶得慌,車內的空氣好像也變得越來越稀薄。他開啟天窗,讓雨絲飄進車內,讓冰涼的雨,撫平他胸中的煩躁。
寂靜中,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千燁瞄了一眼是老爺子。他無奈按下了接聽鍵。
“燁兒,你妹妹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南宮已經跟我打過招呼。他不希望雲門插手。”老爺子叮囑道:“你記住,除了雪兒,你的肩上還有coSmoS和整個雲門。馬上公司就要進行新一輪融資了,在這個節骨眼上,你稍安勿躁,你妹妹的事,爺爺會處理。”
千燁聽了,不覺得安慰,反而覺得更加無力且煩躁。他冷冷開口:“雪兒十八歲,你送她出國也是這麼說。說她應該去見見世面,一切你會安排。到現在她26歲了,你還是這麼哄我。你明明知道她出國肯定要報仇,就算九死一生她也不在乎。如今你還要讓我等你安排。你讓我眼睜睜看著她陷入危險之中,卻和過去的五年一樣對她不管不顧。我做不到。”
“燁兒……”老爺子的聲音透著無奈和遺憾。“你要是站在我的立場,就能體會我的良苦用心。”
千燁不想聽,沒等到老爺子說完,就說“您早點休息,我掛了。”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雪兒,你到底想要什麼?你長大了,所以就不需要我了。我已經不是你的必要,而是你的次要了嗎?”千燁喃喃道。“如果我再抱你,你會把我推開嗎………?”
回答他的,只有滴答滴答的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