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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吧。上課集中精神學習,知道嗎?”
我坐了下去,如此被發現了兩次之後我不再相信曉許。她徹底成了一個壞同學。
“你是不是喜歡木芳。”曉許這樣悄聲問我,卻被左右的同學聽到。但是木芳卻沒有回頭。
我也是一個羞澀的人。我是羞澀,並不是木芳那樣的漠然。
“你喜歡木芳嗎?”
曉許的這句話一直在我的耳旁迴響。但是我並不會和木芳說話,不敢碰她一下。她幾乎不會轉過身來,即使是課間或下學,她都不會向後看我一眼。她是不愛我的,她只和旁邊的小艾偶爾說話。她的眼神就像看到很多她所厭煩的一樣。
在木芳家門前的小路上我也會看到她,但是她似乎都不看我,也不看別人。就算是我看到她剛從家門走出,她也像並沒有看到我一樣,像一個無事的人默默的走。她的世界像是沒有別人一樣。
有一天,我走邊那扇大門的時候看到她正出來。有人叫木芳的時候我回過了頭。一個婦人走出門來把一件外套穿在木芳的身上。那女人是我所未曾見過的,也許是木芳的母親。穿上外套的木芳不經意看到我,突然微笑了一下。
我怔了一下,就猛然回過了頭。感到自己僵硬似的,好像木芳一直在看我。我加快了腳步,彷彿木芳的眼光是熾熱的。到了校門口的時候木芳已經離我遠了。她在那處花壇邊看著花朵。
那天我看到父親第一次回家。母親說戰爭即將結束。戰爭似乎在很遠的地方,似乎應該更遠。
父親走後的幾天,木芳就沒有來上課。我很擔心木芳是不是有什麼變故。曉許聽林老師說木芳生病了。木芳生病之後就再也沒有來教室,我很想她。曉許說木芳病的很嚴重,她笑著說。但是我想見木芳誰能理解。那扇大門已經習慣於天天關著,有時候門開著也看不到人。我想進去,但是不能,木芳從來沒有讓我進去過。我從來沒有進去過。
一些時間之後,林和老師走了,還有幾個同學也都不見了。母親說戰爭結束了。母親說要建立新的國家。但是我想著木芳是母親所不知道的。像木芳在的日子一樣,我是很少說話的。木芳走了之後,我不知道該往那邊看。我不想看老師的臉,那總是一看便看到的,所以並不好看。
我看著花壇的時候是想念曾經在這裡看花的木芳但是她己不在。有進修有蝴碟飛來飛去,看不清的樣子,不是木芳在看,而也許木芳在想這花壇,所以蝴蝶飛過來看看。兩隻追逐的蝴蝶像是木芳兩面個美麗的眼睛。此刻是笑的,就像那對著我一個人的美麗的微笑。
母親說過年的那天是我的本命年。我不知道本命年是什麼,也許是無知的時間,母親所知道的一定不是我所願意知道的。
還沒有過年的時候我走進了那兩扇巨門,那是木芳的家。父親說我們以後就住在這裡。屋子裡只有一個老人,很老了,以後的歲月裡我再也沒有看到過他。木芳卻已經不在這裡,她是生病了還是走了呢?木芳和她的家人都沒有了,都看不到她們。我在這所房子裡找不到木芳,但是又不敢,怕被木芳看到我闖進了她的家。木芳的家,木芳卻不在,她的家人也不在,我什麼都看不到。這是一個人大大的院子,是一個木芳的大院子。我要在這裡住下了。那麼木芳怎辦,她住那裡,她在生病嗎?
一個女人把母親和我領到一個不小的房間,那人說是以前的小孩住的,而這也許就是木芳的房間。我不敢住,彷彿這就是木芳逝去的證據。桌子上放著一個清晰的紙鶴,是木芳留下的,卻不是給我的禮物。我告訴母親,這房子不能被別人住,我一定要讓木芳住。我也不會住,木芳住了也許才會高興,別人都不應該住木芳的房間,木芳對我微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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