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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母親讓他帶上了面具。
那是在慶典上,由遠方的賣貨郎帶來的,一張棗紅的臉,上面用金粉畫了蜷曲的紋樣,據說是沙漠上的火神,自那以後,只要他踏出逼仄的閣樓,就要與這張面具相伴。
那也是他唯一的陪伴,母親和女人們在夜晚綻放,白天的時候,她們裹著醉意、躺在凌亂的綺羅和膩人的香氣中。
連母親也不大同他說話,有時候看見他,她就會露出一種空茫而悲哀的眼神,像是透過男男女女的歡笑,忘穿了了他的終點。
那時他還不懂沉默寡言這個詞的含義,他沒見過別的孩子,並不知道孩子應該是什麼樣的。
也許和他一樣,都是不說話的。
直到八歲那年,某天清晨,老鴇突然衝進逼仄的閣樓,伸手把他從角落裡拽出來。他被護院夾在胳膊底下,像一隻兇狠的小狗。
護院把他扔在了街上,老鴇用她的煙杆在他膝頭敲了敲,勾起個艷麗譏誚的笑容:
「還有兩年,如今、你該學著怎麼討生活了。」
「白天出去,夜裡子時前回來,每日湊不到十文錢,你就不要吃飯。」
他在面具下劇烈的呼吸,滾燙的淚堆在面具裡,磨得他下巴生疼。母親在人群中看著他,明明已經邁出了一小步,卻又狠狠咬緊了自己的唇,一扭頭回了舞館。
女人們追上她,下了雪的街上便只剩下他一個人。
從那天開始,他才知道世界並不都是五彩斑斕、紙醉金迷的。花街之外,有幽深灰敗的小巷,有朱門綠樹的庭院,有冰封雪飛的河流。
還有一個地方,裡面坐滿了人,經過的時候,會有抑揚頓挫的朗朗聲音傳出來。
他們念得那些句子,他一個字也聽不懂,只覺得那節奏和音調甚是悅耳,比舞館裡師傅們的絲弦還要動聽。有時候拖著在河裡撈上來的東西路過那裡,他就會縮在邊上的小巷裡聽一會,順便揉一揉自己凍得發裂的手腳。
有一天他又在巷子裡偷聽,昨天他沒湊夠十文錢,肚子裡餓著,整個人蜷成一小團。於是那個穿著青色衣裳的孩子從院子牆頭翻下來的時候,並有看見他。
兩隻皂靴撲騰著,踩在他肩頭的時候,兩個人都大叫了一聲,瞬間在巷子裡滾成了一團。
院子裡立刻傳來一個溫和而無奈的聲音:
「小扶風,你可是又逃學了?」
那穿得鼓鼓囊囊的女孩子嚇了一跳,一把捂住面具上彎著獠牙的嘴巴,抓著他就往另一個方向跑。
他那時是個渾渾噩噩的人,並不懂什麼叫自己的想法,跟著那女孩子拔腿就跑。
只是跑出巷子的剎那,回頭時,看見了一個搖著頭苦笑的白髮老人。
就像街上那些澆糖汁畫畫的老人一樣,臉上是那樣溫柔慈祥的笑容,卻是他縮在角落裡才敢多看的模樣。
他忍不住想要再看一眼,穿得跟小豬似的小姑娘卻拉著他邊跑邊笑:
「快跑快跑,白頭髮老爺爺追不上我們的。」
也不知道跑了幾條街,他的肚子裡乾癟得連空氣也壓不進去,便只能彎了腰,大口大口的喘氣。小姑娘見他跑不動了,撇撇嘴停下來,抱怨了一句:
「還是個男孩子,怎麼這樣沒用……」
他並不太明白沒用這兩個字具體的含義,只抬起頭,隔著面具、迷茫地看她。
小姑娘愣了愣,撓了撓頭,恍然大悟:「你不會是傻子吧!」
他知道傻子是什麼,是西街那個天天被其它孩子扒了褲子、還能笑呵呵在地上爬的男孩。他並不像其他人那樣,無緣無故地憎惡那個孩子,卻只覺得不好意思,輕聲說了句:
「不……不是的。」
這並不是他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