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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天這麼冷,不知收成是否受損?&rdo;成去非見他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轉,仍續著方才的話頭。
老農咧嘴笑了笑:&ldo;今年免了賦稅,差也不怕!&rdo;
兩人就農事又閒說一陣,不覺半個時辰下去,老農興致不小,指著遠處:&ldo;再過些日子,就到桃花汛,該插秧,公子等五月再來看,那情形才煞是喜人!&rdo;
成去非點頭稱是,四處考量著土地:稻子喜濕好熱,種在下湖裡,而那上坡的土地種的是小麥,兩不耽誤,只是看地形,灌溉似乎不太便利,正凝神思量著如何架渠之事,忽然發現東南處竟荒著大片土地,外圍似已圈了界限,野糙長得倒比莊稼茂盛得多。
&ldo;老伯,那片荒地為何無人開墾?&rdo;成去非手指過去,心裡已猜到幾分,雖然這在江左見怪不怪,心底還是隱隱的鈍痛。
觸目所及的這片土地,去年仍全是耕地。
老農四下掃了一圈,方壓低了聲音:&ldo;老兒也是聽說,這片地被烏衣巷佔了去,要造遊樂的臺子,公子不要多問,免得招禍。&rdo;說罷深深看成去非一眼,意在警示。
&ldo;那原來這地的農戶呢?&rdo;
&ldo;自然是做了蔭戶,去別處給主人種地去了,又免了租稅,誰不說是好事呢!&rdo;老農眼中竟流露幾分羨慕。
&ldo;老伯,難道百姓不想有自己的地?做了蔭戶,可就再也沒了土地。&rdo;成去非一直苦惱此事,江左哪個世家不是僮戶遍佈莊園,自耕農越來越少,一來影響稅收,二來兵源沒了著落,朝廷沒錢沒人,拿什麼跟胡人作戰?
他想的遠,卻也是徒然,如今大將軍鋒芒正盛,他便是條龍,也只能在淺水裡折騰,一不留神,便是這身家性命,都不知往何處安放,更遑論操心這田間事?
老農絮叨一陣,成去非不用聽也清楚事情是怎麼回事。做了蔭戶,無須負擔沉重的徭役賦稅,倒比自己種地更安穩,他只能眼睜睜看著百姓破產,而豪族們則越來越富庶。
半日都不見成去非開口,老農正要再發些感慨,卻見成去非踱步往東南去了。
立於此地,南可遙望白鷺洲,東能仰觀清涼山,果真好地方。
成去非回想著老農的話,不禁冷冷望向更遠處的雞籠山,曹孟德倒也曾說過:汝等時時登銅爵臺,望吾西陵墓田。只是不知到時,這地方起什麼樣的臺子,誰人能看得見雞籠山衣冠冢。
下坡的路教人走的有些踉蹌,穿過狹長冒青的糙叢,撇開亂生的蒺藜,落日的餘暉從些交纏的枝椏中灑落,成去非的衣裳被野桃枝勾住,他用力一折,順勢拿在手裡,一路走回烏衣巷。
半路迎上一輛馬車,趕車的僕從正是自家下人,四匹馬並行,佔去了大半個路,馬兒跑得歡,小廝也沒瞧見迎面而來的他,就這麼過去了。
他和父親出門都喜輕車簡行,府上也一直是這規矩,那麼,車中人只能是殿下了。殿下嫁入成府以來,對任何事似乎都了無興趣,只潛心佛事,彷彿世人世事皆打動不了她。她住的樵風園,本清幽淡雅,如今弄得雪洞一般,又有高僧特意為其配製&ldo;冷霜丸&rdo;,如此一來,殿下當真只剩他日成佛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他得由著她。先帝把她託付於成家,亦有自欺欺人的意味,成家做不做皇親國戚,那頭的大將軍都是要逆鱗的。
想到這,成去非才意識到明日又該例行朝會了。
天漸漸亮了起來,太極殿上仍不見退朝。
朝廷的重臣們都在,商議的是西北軍費一事。龍椅上的英奴,神情顯然不夠莊重,底下早有人看出皇帝的輕浮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