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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解放後從昆明監獄送重慶白公館監獄的第二天，在樓上與王陵基、徐遠舉憑欄聊天，忽然發現擴大哥在樓下和一些&ldo;軍統&rdo;小特務在下棋。我便問徐遠舉，為什麼他沒有得到和我們一樣的待遇？徐笑著說：擴大哥太天真了，因為樓上住的都是高階犯人，待遇很好，下面那些犯人就發牢騷，說過去這些人高官厚祿，過著舒適的生活，今天當了犯人，還比他們待遇好得多，很不服氣。後來經管理人員說明：這些人年齡都較大，而且囚禁的時間肯定比下面一般犯人要長，用不著和他們去比。他一聽囚在下面的時間比上面的短，便堅決不肯搬上來過較好的生活，後來西南公安部撤銷，一般犯人去農場勞改，他才被併到我們一起。我們都笑他，早點來不是可以早點得到享受，以他的地位和過去所作所為，難道不和我們一道就能把他當一般人先行處理嗎？他又一次傻眼了。

以為死期將至褲襠全濕！

我和他相處的快十年時間中，發現他不但馬虎，而且膽子特別小。1955年，我們幾個被移禁到重慶市石板坡監獄，雖仍保持我們的中灶伙食，但大家心情卻特別壞，認為即使不殺也將是長期坐牢，永無出獄的希望。第二年夏初，我正在強作歡心為他們講我過去在南嶽山打老虎的事，突然一位與我們相處較好的管理員匆匆忙忙跑進來，一個勁地向我們叫著：&ldo;恭喜各位！恭喜各位！明天或後天就要送各位回去了。&rdo;一聽這話，大家唰的一下臉色都變了，曾擴情更是一屁股坐在通鋪上，兩眼發直。不用說，監獄管理員向犯人道喜，誰都知道這是報導處死的一種變相口吻；何況還加上送我們回去這句話。回什麼地方？大家都清楚，是回到陰間去。

我是受到過一次自己知道死期的滋味的。我在昆明監獄，有天叫我出去拍照，當時就有人告訴我，拍好照片第二天就槍決。我自落入cp手中早作好了被殺的思想準備，喊出去一聲槍響就結束了生命，我從來沒有害怕過，但不是當時處決而是要等第二天，這一晚就不好受了，真是坐立不安，更不用說睡覺了。過去看電影，一個外國皇帝被處決前的晚上，換了幾十張床都不能入睡，才感到&ldo;慷慨捐軀易，從容就義難&rdo;。在極度不安時，我寫下了幾首絕命詩，有兩句是這樣：&ldo;終宵坐立待更殘，今日方知一死難！&rdo;我過去搞暗殺、綁票等工作時常常是九死一生，一點不在乎。而早知道什麼時候死，卻沒有領略過這種滋味，等到第二天知道所有犯人都要拍照片而不是要處死我時，自己也感到好笑！

這次看來不再是誤會而是真要去處決了。這個管理員偏偏先告訴我們，要讓我們死前還難過一兩天，我不禁怒氣衝天。正要向他責問時，有一個一直跟隨我們在一起的小特務是我的舊部，他是奉派來照料我們生活的，他比我更急，便搶先問那位管理員：&ldo;我的罪比他們小得不知多少，總該沒有我吧？&rdo;管理員連聲說：&ldo;沒有你！沒有你！&rdo;這時他便斜著眼看我們，嘴裡還得意地吹起口哨。我就衝著那管理員大嚷：&ldo;你也太缺德了！你既然知道要明天或後天才處決我們，你為什麼不讓我們過好這兩天，一定要我們難受你就舒服嗎？&rdo;

他聽了竟仰天大笑道：&ldo;誰說要處決你們啦！我向你們道喜是你們馬上要大大改變待遇，集中學習。你們原來住過的地方已經粉刷一新，每人有一張小床，還有蚊帳、涼蓆等，伙食也提高多了，我剛才去看過，才來向你們道喜的。&rdo;他的話音剛落，管理所長也笑容滿面地走進我們房間，一面向我們打招呼，一面問那位管理員：&ldo;你已告訴他們了嗎？&rdo;&ldo;告訴過了！&rdo;所長便補充一句：&ldo;明天我送各位去，希望各位好好去學習，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