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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舟盤膝坐下,李雲璟也挨著他坐下了。
陸舟蹙著眉頭想了想,便將早上發生的事告訴了荀湛。爹孃不叫他出去亂說,可先生不是外人。
荀湛每日清晨都會在大榕樹下打拳,胡家人進村時他也瞧見了,當然也知道了王家的事兒。
陸舟問他:「先生常說生命貴重。可我那王家侄女活生生的一條命沒了,胡家只一句失足溺死,另賠了十兩銀子了事,這豈非是對生命的漠視!王家有苦難言,那為何不去找知縣大人評理呢?」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則牽扯的東西不少。
胡家是德陽縣鉅富,這種地頭蛇是從來不把官府衙門看在眼裡的,律法於他們而言形容虛設。德陽縣如今的知縣出身不高,初來時事事都受掣肘。似這種情況,若知縣清廉必做不長久。而這位方知縣卻在德陽縣做了四年依舊平安無事。那就只能說明這表面公正的知縣其實暗地裡早已和胡家同流合汙了。這種事稍有頭腦的都能看明白。
王巧兒在胡家做丫鬟,雖不是主子心腹,但在胡家這幾年耳濡目染自然也聽過許多事。王家不敢告官,自然也是因懼怕胡家挾私報復。陳朝的律法沿襲前朝,衙門訴訟要走相應的程式,王家若要上告則需要提交證據。
說到底王巧兒在胡家溺亡既被定性為意外,那麼賠償多少則由胡家說了算,外人頂多說一句胡家不厚道。這不足以成為王家上告的理由。除非王家能找到證據證明王巧兒的死不是意外。但顯然現在的王家是找不到的,而民不告官不究,此事至此便算了結了。
只是,荀湛看了眼面前兩個乖巧懂事的孩子,不由心中嘆氣。他們尚且年少,不知這世上還有諸多黑暗。
想了許久,荀湛給自己斟了杯茶,而後問道:「如果你是知縣,治下百姓發生了這樣的事,你會怎麼做呢?」
陸舟認真的想了想,說:「衙門有仵作,要先由仵作驗屍定性案件性質。」
荀湛點頭,又道:「胡家已拿了衙門仵作的驗屍記錄,證明王巧兒確係溺亡。」
陸舟就犯了難。
李雲璟到底出身大族,他轉念一想便道:「還需提審胡家同王巧兒相熟的下人。」
陸舟也跟著點頭。
荀湛笑著說:「程式上大致是對的。但在實際處理案件過程中會遇到各式各樣的狀況以致案件不能正常受理。現在說這些於你們而言還為時尚早。王家這件事我不會告訴你們答案,這算是為師給你們留下的課業,也許你們要用一生來解答。」
法理,人情,官商勾結,官官相護,權利金錢的誘惑,堅持不變的初心……便是自己將至而立之年,這世間種種他也未必能看透。
陸舟和李雲璟一片茫然。
荀湛道:「我們不是王巧兒,當時發生了什麼,究竟是意外還是蓄意謀害,除了當事人外恐怕無人得知。但一件事既然發生了,那就必然有跡可循。只是為師要告訴你們的是,於現在的王家而言,不上告才是最好的,王家沒有上告的理由,更無法保證上告後自家的安全。」
李雲璟撓著腮道:「那胡家也是為富不仁了。」
陸舟便道:「為富不仁還能橫行鄉裡這麼多年,如此說來,那位知縣也許並不像大家說的那樣公正清明呀。」
這下換成荀湛詫異了。也許他尚且不知道自己所言代表了什麼,但他能從商聯絡到官,憑他這個年紀,已是天資卓越了。荀湛暗搓搓想著,是時候把《陳律》的教學提上日程了。
第20章
陸舟是個心大的孩子,這件事雖然在他心裡掀起了一陣波瀾,但平靜之後,心湖又復歸安靜。他正在想晚食家裡會做什麼好吃的。
李雲璟本想勸慰兩句,見他自個兒好了,便也不再提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