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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奶奶已是鮐背之年，仍雅緻端莊、耳聰目明，她道：&ldo;你們好。&rdo;轉眼又對何安說：&ldo;我都聽如灝和微夕說了，你節哀。有什麼事就跟他們開口，別硬抗。&rdo;

李父也道：&ldo;是啊。&rdo;

何安老實應下。

何舒華看過何外婆後紅著眼睛正下來，見到李老太太也吃了一驚。李父解釋說：&ldo;論理我們早晨就該來，但我母親住的遠，車又開得慢，所以下午才到。&rdo;

何舒華點頭說：&ldo;秦叔他們也在，我帶你們過去吧。&rdo;

李老太太說：&ldo;不急。你母親如何？&rdo;

何舒華鼻頭一酸，險些哭出來，&ldo;我父親病了這麼多年，兩口子心裡對這事兒都清楚得很。可真到了這天總歸受不住，從昨天到今天才淺淺地睡了三個小時，現在還躺著哭呢……&rdo;

李老太太拄著柺杖站起來，李父和李如灝趕緊扶著，&ldo;走，去看看你母親。&rdo;

兩位老人在房裡待到了天黑，何外婆心情平復了許多，李老太太才離開。

最後一晚守夜，何安苦口婆心地勸何舒華上樓睡兩個小時，自己卻執拗地守在外公身邊。夜深人靜，兩隻喇叭裡仍奏著哀樂，吳叔、秦慕、秦尚和幾個遠房親戚一同幫忙守夜。何安跪在蒲團上燒紙，李如灝也跪到他身邊。

何安早就看到他的一襲裝扮，只不過忙了一天，無心跟他爭辯。

李如灝問：&ldo;累不累？&rdo;

&ldo;還好。&rdo;

&ldo;人死不能復生。你現在再傷心難過，哪怕幾天幾夜不睡，不吃不喝，外公也看不到了。他在時你盡孝、愛護他、尊敬他，外公都知道，這就夠了。他都記在心裡。&rdo;

何安燒紙的手抖了一下，火焰的熱度幾乎灼燒他的面板。&ldo;我真的盡過孝嗎？&rdo;只有到了人走燈滅的時候他才認認真真地問自己這個問題。

&ldo;你……&rdo;李如灝剛想安慰他，何安就嘆氣道：&ldo;算了，不提也罷。&rdo;

第47章 第47章

第二日追悼會結束後，由秦禮安排了車隊送老爺子的遺體回東川火化落葬。老兩口雖然定居在鄰市安享晚年，可落葉歸根，他們在東川發跡奮鬥，一座城見證著他們的一生，自然也是要在那處安眠的。

在進入火化室前，工作人員讓他們最後一次瞻仰遺容。

何安一瞬不瞬地盯著畫著精緻妝容的外公。那個人，安靜而陌生，面容刷白，嘴唇卻透著暗紅。何安攙扶著外婆，遵黃醫師的遺囑，她本不該來的，臥床靜養才是當務之急。可誰能忍心對她說一個&ldo;不&rdo;字。

他們到了這把年紀，夜話時或嬉笑或嚴肅地談論過無數次生死，自認豁達瀟灑。然而真到了這一刻，世上再沒有她的愛人了。他的精神或許永存，但他的肉體即將消失，那他傳聞中的靈魂呢？沒了歸處，大概也就散了。

棺蓋緩緩推合，四角被釘上釘子。

外婆發出一聲悲鳴，掙扎著要撲上去。她早已哭得全身虛軟，這會兒何安一個人的力量卻拉不住她。李如灝從另一側扶住外婆，阻止她上前。外婆的哀求就在何安耳邊，絕望而無助。

他想開口安慰，剛一出聲就被自己的哽咽聲嚇了一跳。這時何舒華從後側扶住母親的腰，滿臉淚痕地喊道：&ldo;媽……&rdo;

外婆回頭浮木般抱住何舒華，用盡全力哭訴：&ldo;華華，你爸爸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