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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我剛剛說出一個“我”字,卻因為高劍的那些話語—— “馮子軒,你這是怎麼了?”,“咋還哭了?”,而再次觸動了我的痛處。 好不容易忍住的淚水,又輕輕地滑落了,低低地啜泣了起來! 是呵! 剛剛遠離熟悉從小長大的故鄉不久,哀傷的離愁別緒還充溢心頭,落在異鄉為異客! 如今,臉上卻被別人狠扇了一記耳光,遭受了這麼大的委屈與欺辱! 雖然是堂堂的七尺男兒,亦更是淚水漣漣滿心的悲傷! 見狀,高劍便有些急了,更加驚奇焦慮地說道: “馮子軒,別……別哭呀!” “你這到底是怎麼了?” “趕緊講出來吧,或許這樣,你的心裡會好受一些的!” “說不定,年長、經驗豐富的你哥我,也能給你分析分析,出出主意,讓你不再那麼難過,安心下來!” 說完,高劍就順勢在我的床沿上,右腿高高地搭在左腿上,歪著身子坐了下來! 聽到高劍的言語,我的情緒慢慢地平復了許多! 漸漸地止住了哭泣,勉強整了整臉色,嗓音嘶啞地說道: “唉,今天我們的車間,生產一種貴重的中等型號的粗銅絲電纜,韓總吩咐我讓我剪絲……” 費了盞茶時間,我才把事件的來龍去脈,跟高劍訴說明了了。 其間,我的思緒,又幾度湧起了波瀾,起伏不定! 尤其是在講述到韓總猛扇我一記耳光的時候,我的眼眶又驟然泛紅了,瀅瀅的淚光閃動,差點再次潸然淚下了! 幸好,我極力地控制住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 高劍聽完我悲憤的敘說,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隨後,他凝肅地沉默了稍許,才喟然一嘆地說道: “嗐,你也不必太過傷心了,像我們這樣貧苦的境況,哪一個人不是經歷了許多的委屈和坎坷嗎?” “就說我吧,還不是和你一樣,同是天涯淪落人!” “都是千里迢迢地從家鄉,奔波到異地來打工掙錢的!” “不知道捱了多少老闆地罵,吃了多少的苦,還不都是自己一個人挺過來了嗎?” “只是為了這份艱難的生活啊!” 一口氣說完,高劍不再言語了,很沉默! 似乎是留給我空間,想讓我細細地品味他話裡的箇中滋味! 也似乎是沉浸在積存於他心底的,那些艱辛的過往與瞬間! 我看得出來他那瘦小的,平時總是一副笑嘻嘻的三角形的臉龐上,這時縈繞著一抹淡淡的憂傷與哀愁! 我用心用力地想著他的那一段話語,忽然之間,心中滿滿的都是酸楚與憤怒! 就因為出身不好,家境窮苦,哪怕是再優秀再可愛的人兒,都要承受比別人多得多的苦難與悲愁,讓人遍體鱗傷悲痛欲絕! 難道那些平庸醜陋的傢伙,含著金鑰匙跌落在富貴權勢人家,就可以坐享其成,耀武揚威不可一世麼? 這是上蒼多麼的不公啊! 讓人沖天的忿恨,卻又深深地無奈! 良久! 忽然,宿舍外面傳來了一聲,不知道是哪個男工友地喊叫聲: “喂,同志們,開飯嘍,開飯嘍!” 頓時,將我們從沉鬱中驚醒! 於是,高劍便放下了吊兒郎當地搭在左腿上的右腿,從坐著的床沿上站起身來,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肩膀上。 玩世不恭的笑容,重又回到了他那猥瑣三角形的小臉上,笑嘻嘻地說道: “快起床,你丫的,馮子軒!” “別想太多啦,生活還是要繼續滴!” “開路一馬西,咱們去吃飯啦,咱們去吃飯啦!” “你要是還死賴著床不起來吃飯的話,小心……” 說到了這裡,高劍一下子便跑開了我多遠,才繼續滿臉賤笑地說道: “小心啊,把你丫的,給餓嗝屁了!” “你丫的,高劍,找捶是吧!” “你咒誰呢!” 我噌地一聲,從床上跳了下來,就要追著高劍去打。 可惜,高劍已迅捷無比地拿起了碗筷,一邊一溜煙地跑出了宿舍,一邊用筷子敲打著洋瓷碗的碗沿,發出了“梆梆梆”地清脆悅耳地聲響,一路悠悠飄來! 我立在宿舍裡,茫然地愣了一會兒神。 隨後,轉頭四顧了一圈,驀然才深深地知道—— 這已不是我的家鄉的那個,曾經給過我多少溫暖,多少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