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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好意忽然使南梔生出了一絲警惕,她用目光詢問她。
老闆娘指著那一排紅磚瓦的房子,對她道:「還記得住在盡頭的那個老婆婆嗎?」
南梔記得,長安巷楓橋路的盡頭住著一位獨居老人,她裹過小腳,常常拄著一根柺棍慢騰騰的走進走出,擦桌子、澆花、掃地……據說她曾經是大戶人家的姨太太,後來變天了,她趁著混亂從那家逃了出來。
南梔最初的記憶,就是這個婆婆。
那時南音每次下山賣中藥,南梔都會被放在婆婆家裡。等南音回家時,再來接她。
這是一段美麗的回憶,南梔像個小尾巴跟著婆婆走進走出,託著腮看她剪花枝,幫她提水桶,燃灶火。午睡時,她就睡在她的懷裡,聽她哼一些輕輕柔柔的調子。有很多個夜晚她都是跟婆婆在一起度過,她記得婆婆帳子上的圖案,還有皂莢的清新氣息。
每次南梔過生日,婆婆一大早就拄著柺杖上山,給南梔送雞蛋,送小繡鞋,然後陪她玩一天。這個婆婆愛吃葡萄,每次到了夏天,她都會抽一天去山上,去摘葡萄,然後在南梔家裡住一晚。
她應該是有子女的,她很愛她的孩子。她有一個箱子,儲存著很多舊物,裡面有小泥人,撥浪鼓,還有一些小玩意兒,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小衣服和小鞋子,還有缺了封皮的書冊子和被毛筆畫的亂七八糟的詩集。南梔常常聽她唸叨:「該多拿一些的,多留點念想……」
不過南梔從未見過她的子女。
婆婆三年前去世,死於一場空襲。
她最後一句話是:「小南梔啊,我要回去了,你要好好的……」
如今,這個老闆娘就站在這裡道:「我是她的女兒,去年來安南買過你的梔子花。」
南梔驚訝不已。
她接著道:「她是個不受待見的姨太太,苦了好多年,後來尋著機會逃了出來,卻沒辦法把我帶走,後來我們就失了音信,去年我才找到這裡,臨走時在你那買了一籃子梔子花,最近啊,我搬來了安南。」
南梔彎彎眼眸:「您認識我嗎?」
她笑著道:「母親寫了一箱子信給我,都放在她的屋子裡,好多信裡面說南梔是個好姑娘,像我的親孫女一樣……」
南梔鼻子發酸。
老闆娘拍拍她的肩膀,溫和道:「我原本想著過幾天就去拜訪你們的,沒成想今天遇到小南梔了,以後要常來啊,我們一起聊聊母親。」
南梔輕輕點頭。
婆婆離開了,孤零零的走了,原本已經很久沒有人提起,如今記憶又被拉開,南梔欣慰不已,這一段記憶可以與人分享,真是一大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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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落山時,南梔離開江教授的房子回到宿舍中。
窗子外面還可以看到西沉的落日最後耀眼的光輝,她將布料平攤在桌子上,望著窗外發了一會兒呆。
一絲風吹來,她撥了撥頭髮,醒過神開始裁衣。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的很快,彷彿只是一低頭的功夫,天色就已經暗了下來,一眨眼,天色又暗了一層。她擰開檯燈,一室柔光,窗邊還放著一籃子梔子花。
月亮已經生的很高了,南梔揉了揉脖頸,靠在椅子上休息。靜謐的夜色裡傳來一陣腳步聲,這樣晚了,誰會如此繁忙?
她探出頭往外看去。
那邊的三角梅樹下,松月泊漫步而來,他似乎在想什麼問題,微微低著頭,臂彎裡挽著一件灰色毛衣。
南梔趴在窗戶上微笑,她沒有出聲喊他。
他忽然停了下來,俯身折了一株草,放在手心裡撥弄細察,想來是在研究。過了一會兒,大概是什麼也沒發現,他賭氣一般將野草丟下,而後又轉回身將它撿起,小心放進了荷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