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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鄙人張泊如要先對諸位道一聲謝,安南大學能夠建成,多虧了大家的幫助。」
他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開春時安南大學舉行了入學考試,共錄取學子兩千一百五十六人,其中,有二十四人不能入學。」
所有人都抬頭認真聽,聽到「不能入學」幾個字時,皆有所困惑。
張泊如先生停了片刻才接著往下說。
「這二十四名學生千辛萬苦到了安南透過入學考試,本該成為安南大學的一份子,可他們的生命已經停止。」
眾人驚嘩。
他的聲音開始哽咽:「柳予在返家途中被日軍殺害,嚴卿舒病死在途中,孫商南等五人坐船中途落水而亡,葉沖之死於空襲……」
他終於說不下去,伏在桌面痛哭出聲。
十七八歲的孩子,肯定用盡了辦法才到達安南考試。北方被日軍佔領,那些北方孩子必須要逃過敵人的炮火,坐船到東南亞,再由陸路重新進入中國,從而到達安南,這個過程之中,不知又要折損多少青年人。
而這二十四名學子,在經歷顛簸困苦之後終於迎來曙光,曙光還未至,他們卻如流星一般遠去。
想來淚下沾衣裳。
南梔眨了下眼,將眼淚憋回去。
張泊如將情緒平復好,接著將二十四人的名字唸完,他低著頭以示哀悼,所有人都將頭垂下,整個大禮堂一片安靜。
「中國若要站起,須使教育強,使我中國少年強。安南大學之辦學宗旨只為教育,願諸位能盡心竭力,使我中國少年屹立於世界之林。」
這是張泊如最後說的一段話,話畢,他又深深鞠了一躬。底下眾人也都對他彎腰鞠躬。
這一哭兩鞠躬,讓南梔明白何以為先生。
先生之風,山高水長。
開學前一日,南梔重新來到了大禮堂,她與幾名年輕人來將姓名條貼在桌子上。
有一人說,這些姓名條上的姓名與編號都是張泊如先生親自用毛筆所寫,寫了近一個月。於是張貼的過程中,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幾個人分工合作,南梔被分到最後幾排。
她彎著腰貼,每次貼之前,都要將名字認真看一遍。
又拿起一個紙條,她低頭細看,一時停下動作。
這張紙條上寫的是「1856嚴卿舒」。
在張泊如先生痛哭出聲時,底下有許多人也在抹眼淚,那時南梔將眼淚憋了回去,而此時看著這張紙條,她的眼淚瞬間滴在桌子上。
若是沒有戰爭炮火與兵荒馬亂,那麼所有的學子都應該在明日端端正正地坐在禮堂裡,聽張泊如先生做一場開學演講。
南梔將眼淚擦去,將這張紙條小心貼好。
等所有的紙條都貼好,已是日薄西山,他們一起離開,不久南梔又獨自返回。
她的懷裡抱著一些月季花。
這些月季花就被她放在二十四人對應的桌子上。
從禮堂出來,南梔路過宮商樓,其實上一次她沒有能仔細一看,這一次,她決定好好參觀。
太陽一落便有些發冷,南梔快步走了進去,環顧四周,發現裡面空無一人,她慢慢坐在鋼琴前。
手指滑過黑白琴鍵,冰涼柔滑的觸感讓她略微驚異,指尖下壓,琴音溢位,她揚起唇角。
夕陽整個沉下去,她無知無覺,一直到月亮升起,她才抬起頭。
窗外的月亮圓如玉盤,跟傍晚的夕陽是同樣形狀,只不過一個是暖黃,一個是牙白。
她真正吃了一驚,本以為沒坐多久,可卻已經月上柳梢,她在這裡竟彈了這樣久。
其實她沒有彈出什麼曲調,只是隨心所欲,任憑指尖遊走,這像是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