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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色的山峰腳下,茅草屋舍儼然,屋簷像個駝背的衰弱老人,搖搖欲墜。腐朽的門板斜倚著泥牆,小院裡草木皆衰敗,枯槁的樹枝從牆垣間垂下。
阿木將事先準備好的夜行衣和氈帽,分發給大家。
西嶺坡上有兩個山寨,常有劫匪出沒。周卿顏曾對阿木說過,兩個山寨的劫匪之間從不動武,為了避免誤傷,會穿夜行衣與氈帽,以示身份。
所以阿木讓他們喬裝成劫匪,或許可以掩“匪”耳目。
換上夜行衣的孫植,蜷縮在草垛旁,心有餘悸地四處張望,最後目光定格住。
他望著殘牆後換衣的雲攸,雖然只有腦袋露出來,但從牆壁的影子上,分明看得見她一層層脫下衣裳,單薄的胴體在昏暗的火光下,若隱若現,不禁狠狠嚥下口水。
安爍見狀,瞬間抓起剛剛換下的衣袍,徑直朝孫植的頭上扔去,正好將他的頭裹住,眼前一片黢黑。
孫植嚇得一激靈,驟然起身將衣袍揉成一團,正要扔出去時,見安爍站在他面前,又悻悻地將衣袍疊好,恭敬地交還給安爍。
“非禮勿視!”安爍擰著眉,寒著臉,神色異常凝重。
當雲攸換上夜行衣,從殘牆後走出來,安爍又換上一副溫和的神色。
孫植擔心安爍怪罪,便轉移話頭,道:“王爺長臂大手,想必一伸手就能用樹枝把我救上來,為何還要讓雲攸冒險?”
雖則這麼說有些不恭,但孫植心中藏不住話。在他生死之際,身邊的三個大男人或漠然旁觀,或手足無措,或倉皇逃離,唯有一弱女子奮不顧身,捨命相救。
安爍一愣,略帶歉意道:“是我疏忽了。”
是啊,一個囚於宮廷的王爺,哪裡經歷過這種兇險,沒有當場嚇得屁滾尿流,已經算是個中翹楚。
雲攸見安爍姿態這般謙恭,於心不忍,便上前解釋道:“沼澤救人,最重要的就是用巧勁,蠻力不可取,所以我最適合救人。”
見孫植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樣,雲攸又微一眯眼,拍拍安爍的肩膀,說:“王爺要留著命去救樊州的百姓,如何能隨意去冒險,王爺這是以大局為重……”
“說到底,你就是把王爺的性命,看得比自己重要!”孫植感慨地說,話中似有責備之意。畢竟,雲攸是他在這世上最親的人,誰的命也比不上她的命重要。
孫植一句無心之言,卻讓安爍銘記在心。在這個從小無人愛護、長大無人掛念的王爺心中,雲攸的愛就像一場及時雨,將他乾涸枯萎的心花,注入一絲生機。
突然,茅舍上的枯草嗖嗖如雨下,馬蹄聲離茅舍越來越近,阿木聲音顫抖著喊一聲:“快躲起來!”
猛地回頭,孫植和楊延霖已不見蹤影。土牆角有一處塌陷,上方堆著的枯草急劇抖動著,那必是孫植的藏身之處。
楊延霖倒是個機靈人,阿木掃視一圈,並未察覺他的藏身之地。
安爍粗暴地將雲攸捲進茅草中,爾後一腳踹起一疊散亂的枯荊條,將他們兩人掩埋起來。
片刻之後,只聽舍外“籲”的一聲勒馬。被茅草包裹的馬蹄踏在地上,只發出一聲短促而沉悶的聲音。
從他們整齊劃一的下馬聲,安爍猜想那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輕甲騎兵,如若不是濫殺無辜的匪徒,他們尚有一線生機。
阿木怔怔地站在原地,身後的破窗灌入陣陣冷風,將他的頭髮吹起,張牙舞爪地在半空幽幽飄舞。
全身除了金絲面具下的半張臉,其他的部位早已嚇得汗毛聳起。阿木暗自思忖,哎,我小小年紀,為何總是承受這麼多……
“哧哧”一聲,朽木門詭異地開啟,半晌不見人影,一隻手握著熊熊燃燒的火把伸進來。
隨著門越開越大,火把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