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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把朱政委和鄭清明帶過來的時候，魯大正坐在炕上炭盆旁烤火。柳金娜換上了一身鬍子們穿過的棉衣棉褲，她從昨晚到現在一句話也沒有說，就那麼冷冷地望著洞外。
魯大看見鄭清明的那一瞬，他吃驚地張大了嘴巴。鄭清明站在他面前好半晌，他才醒悟過來。他抓過了炕上的槍。
鄭清明說：&ldo;魯大，我知道你早晚要報這一槍之仇。&rdo;
魯大說：&ldo;算你有種，你還敢來。&rdo;
朱政委說：&ldo;魯大，你是條漢子，咱們自家人不要結仇，要結仇和日本人去結。&rdo;
魯大說：&ldo;沒你的事，我們今天了結我們的仇。&rdo;魯大說完把槍舉在鄭清明的眼前。鄭清明說：&ldo;你打吧，打完，只要我不死，我們還要走呢。&rdo;
魯大把槍一直那麼舉著，槍口對準鄭清明的左眼。鄭清明說：&ldo;你打吧，給我留一隻，剩下一隻我也是個男人，照樣打紅狐。&rdo;
魯大舉著槍，他覺得時間似過了一個世紀，他不知道自己的手為什麼要抖。
花斑狗在一旁直叫：&ldo;大哥，報仇哇，有仇不報還是個男人?&rdo;
魯大突然把槍收了，說：&ldo;我不想這樣打你。&rdo;
說完他背過身，望著臉色蒼白的柳金娜。他突然嚎叫一聲：&ldo;滾，你們都給我滾。&rdo;
柳金娜先反應過來，她抓住鄭清明的手。鄭清明沖魯大的後背拱了拱手說：&ldo;多謝了。&rdo;
&ldo;姓鄭的，以後我還會報那一槍之仇。&rdo;魯大冷冷地說。朱政委說：&ldo;那我們告辭了。&rdo;
……
魯大回身的時候，他看見三個人已經走出了洞口。他疾步走到洞口，看見三個人已走進了雪嶺中。
他舉起槍，槍響了，槍聲悠遠地在山林間迴蕩著。走在雪地上的三個人立住腳，一起回過頭去。鄭清明自言自語地說：&ldo;魯大是條漢子。&rdo;朱政委接過話頭說：&ldo;可惜他是個鬍子。&rdo;
魯大一直看著三個人一點點地走進雪地裡，他把槍扔到了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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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鐘山 著
第九章
1
天亮了。風雪平息了，格楞一家卻發現三甫和川雄失蹤了。
格楞安頓好三甫和賓嘉，便擁著川雄來另一間屋裡。因了野豬意外的襲擊，他很快地就選中了三甫。格楞高興，他高興終於為女兒選中了一個勇敢英俊的丈夫。他不知道三甫他們從哪裡來的，更不知道三甫有沒有妻子兒女。鄂倫春人的風俗，只要你走進山裡，一切就都得按鄂倫春的規矩。格楞自然不願意失去送上門來的機會，他不能離開大山和狩獵，按鄂倫春的風俗，婚禮應是熱鬧隆重的，族人的拜望，篝火和歌舞在這裡是找不到了。
發現三甫和川雄失蹤已是第二天早晨的事了。他們看見兩行伸向遠方的腳印。
賓嘉哭得很傷心，她沒料到那個男人碰也沒碰她一下，趁她睡著時就悄悄地走了。賓嘉後背那條粗粗的辮子從肩上垂下來，搭在她的胸前，她望著那行伸向遠方的腳印，哭得很傷心也很委屈。
格楞望著遠方的雪山一聲不吭，微風吹拂著他胸前的鬍鬚。新郎出走，這對格楞一家是極大的汙辱，按鄂倫春人的風俗，新郎該殺。格楞只覺得熱血灌頂，他沖一家人揮了下手道：&ldo;追，一槍崩了這個王八蛋。&rdo;說完拿起獵槍，兒子格木操起板斧也隨後跟上。這時賓嘉不哭了，她看了一眼遠
